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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夜来客

    酒足饭饱后,一些夜里不用当值的衙役和捕快们,有成家立业的,就各自回家照看媳妇去了,只留下一些单身的衙役和捕快回到县衙去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韩顾因为要熬夜验尸,就请了县衙中两位夜间当值的年轻捕快到验房帮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于远航竟真的与他一道,回到了验房。

    “我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你还当真要陪我一起验尸啊?我担心你看到这样的场景,又要吐出来了。”没有其他同事在身旁时,韩顾和于远航说话,便轻松自然了许多。

    “既然答应了你,我当然不能言而无信,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在那边远远的记录,你可不要叫我来看着尸体,我怕我连昨天的饭都会吐了出来,而且看了这个,只怕夜里我一闭眼,眼前就是这样可怕的场景,那样,我又要几夜睡不着觉了。”一脱去官服,于远航又是那文弱书生的样子,一提起验尸的事情,就脸色苍白了起来。

    韩顾忍不住一笑,说:“这种事情还守着言出必行的道理做什么?晚饭时我也只是跟你说笑,你不必在验房守着,更何况这也不是你一个知县大人应该做的事情,你还是回房休息吧。”

    于远航却立刻摇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现在可是不敢回去了,想到夜里还要独自一人睡在房中,我就闭不敢合眼,深怕出现有什么变故,今夜我若困了,就跟你挤一晚上吧。”

    韩顾微微的一笑,没有过多的话语,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寒韶并没有同他们一道回到县衙,而是留在了福临饭馆,毕竟现在福远镖局所有受害者的尸体还没有勘验完毕,这个案子目前还是毫无头绪。而且他也是单身汉一个,在认识云清之前,他一直住在县衙之中,后来和云清成为好友之后,这临福饭馆反而成了他又一个家。

    别看云清在人前一幅仙风道骨的模样,等众人散了,饭馆的厨子、伙计和老掌柜们也都各自回房睡了,只剩下他和寒韶两人时,他就流露出来极为孩子气的那一面。用厚厚的大毛衣服,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怀里抱个手炉,坐在床上不肯起来。

    “修行之人寒暑不侵,你怎么如此怕冷?”寒韶觉得好笑。

    云清嘟着小嘴道:“在山上时,每到冬天,师父从来都不叫我起床练功,只是让我睡在他住的暖阁中取暖,所以,整个门派里,我是最怕冷的那一个。”

    寒韶听了这话,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虽然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怀念惋惜。

    云清倒也没有察觉出什么来,他将被子抖开,将自己包裹住,然后看着寒韶说到:“福远镖局的事情,要不要我给门派寄去书信,请师兄过来帮你?”

    寒韶听了,楞了一下神,回到:“这倒不用,福远镖局一事虽有些棘手,但还没有到需要仙家弟子出手的地步。”

    云清点了点头,看着寒韶说到:“那既然这样,你自己小心些,若真是妖魔所为,你也不要硬来,毕竟你只是一个捕快,武功在高,也是斗不过那些行为诡异的妖魔的。”

    寒韶听了,心里一暖,看着将自己裹成粽子一般的云清说到:“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云清微微笑道:“你是我在八喜县最要好的朋友,我自然是要关心你的呀。”

    说完,云清又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再次将自己包裹严实。

    “不过说实在的,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和林总镖头做了这么多年邻居,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平时很少交谈,但他在八喜县一直都口碑不错,很多商贾和武林人士都很乐意让他运送货物,一来是因为林总镖头向来极为守时,二来是因为林总镖头的武功也极为不错,虽赶不上仙家子弟,但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头,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要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灭门了。”云清说到。

    寒韶沉思了片刻,并没有回答云清。

    云清也知道福远镖局一事极为棘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分析出什么来的,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道:“明早想吃些什么?”

    “上次你做的肉饼,好吃极了。”寒韶笑道。

    “你倒会吃,那种肉饼我们一般只有早餐时才会售卖,一天也只限量卖两百个,一向都是供不应求的。”云清摇头感慨。

    “这么说来,明天你的客人们可以沾我的光饱一饱口福了?”寒韶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给你做肉饼呢?”云清笑眯眯的问他。

    寒韶也不恼凑到床边连着被子把云清抱在怀里,说:“那我替你取暖作为报答如何?”

    云清面色微红,道:“谁用你!”

    嘴上是这么说着,却只是蹭了蹭,赖在他怀里不动了。

    寒韶笑笑,轻轻伸手,按着他肩膀的几个穴位。

    房间熏笼里点着安神香,炭火烧的暖煦煦,云清半闭着眼,似睡非睡的模样。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紧接着,值夜的后厨杂工老木在外道:“老板,有人敲门求借宿。”

    云清睁开眼睛,满眼都是迷惑不解之意,片刻后才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出去瞧瞧。”

    此时已是二更过半,由于福远镖局的那场惨案,刚过黄昏时,各家商户都已经关门闭户,也因为这事,外来的商客都避之不及,这些时日很少会有人来八喜县的客栈留宿,更何况云清开的是饭馆,本就没有客房供商客留宿。

    寒韶替云清抖开一件披风披在身上,随他一道,离开他平时起居的这处小院儿,穿过回廊,走到前面的店堂当中。

    夜里,外头又开始飘起了雪,老木没有得到老板的指示,自然不敢将陌生人贸然放进店里来,因此,他只是开了半扇门。外头的客商也只有一架马车,前来敲门的,是赶车的两个马夫,看起来马车车厢之中,应该另有人在。

    这赶车的两个马夫,长的倒是各有特色,一个瘦高,一个矮胖,瘦高个五官锋利,显得极为凶恶,但偏偏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那矮胖子却是弥勒佛一般的满脸福气,可是冷着一张脸,仿佛谁都欠了他几吊钱一样。

    见云清从后面出来,瘦高个陪着笑容,向前道:“老板,深夜打扰,抱歉抱歉。我们是过路的客人,这马车里,是我们家夫人,今日有雪,路上难走,耽搁了一些时间,没想到,今日进了城,竟然发现县里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只见您这里还外头亮着灯,所以来敲敲门试试,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夜,我们夫人必定重金酬谢。”

    云清略一沉吟,笑道:“原本来者是客,又是这样的天气,我本不应该将你们拒之门外,不过,听说你们车里是女眷,我这店里,做事的大都是男人,恐怕不是很方便。”

    瘦高个忙道:“我们知道老板为难,但是这个天气着实太冷了,刚才敲了几家客栈的门,不是客满,就是不肯给我们开门。如若不是这样天气,就是哪里庙观我们也能安置一夜,还请老板给个方便。”

    这时,马车上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走上前来,向着云清行礼道:“老板,我们夫人也是商家主母,有了些年纪,行走江湖,并没有那么多忌讳,我们就借宿一宿,明日就想办法到客栈之中投宿,还请老板务必给个方便吧。”

    她说着,又向云清行了行礼。

    寒韶细看这几个下人的穿着打扮,虽然不奢华,却也齐整。而且见人说话都极有规矩,倒不像他们说的商贾之家那般随意。再看那辆马车,两匹马都是身强体壮,但是车厢却并非十分豪华。却也没有察觉出什么诡异凶险来,便悄悄朝着云清点了下头。

    云清笑道:“既然如此,我这院子东边小门进去,有三间房,只是与外头马棚临近,并不算极好的住处,勉强安置一夜,应该还是可以的,如果不嫌弃,就在那里暂住一夜吧?”

    瘦高个忙笑道:“多谢老板,多谢老板。有马棚甚好,我们卸了车叫马也歇歇。”

    云清便吩咐老木道:“你去将安哥和老元叫起来,再看看元婶和安嫂睡下没,若是没有,便请她二人帮着这位夫人安置一下。”

    云清这家饭馆,在外头看着不大,只是一栋两层的临街小楼,但内里还有两进院子,东小门挨着马棚的,住着大厨安哥和老元两家子人,这两位却是云清从苍穹带下来的厨子,两人除了一手好厨艺之外,个个身怀绝技,还极有经验阅历,挨着他们安置陌生人,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老木和另一个上夜的小伙计元宝,带着他们的马车绕向东小门,寒韶特意跟出门几步,看着那马车转过弯去。他转身,往吊在门上的防风马灯里添了些灯油,才进来关门落锁。

    “瞧出什么不对了?”云清笑问。

    “马车很轻,看来车里并没有载太多人。”寒韶笑道。

    云清脱下披风,撩开帘子进了厨房。饭馆的厨房里总焙着火,每夜两个上夜,一个睡在店堂,另一个就睡在厨房外,就是为了照看店铺,保证厨火不灭。他从炖老汤的大瓦罐中盛出一大碗汤,又整出两三种青菜,几个鸡蛋和一块肉来,快手快脚的洗切煮好,很快就做了一大碗卤子,又煮了一大碗挂面,搁进食盒里,对寒韶道:“这么大冷的天,赶路的人也不容易,总不能叫人家喝着一肚子冷风睡觉吧?我给他们送点打卤面去。”

    寒韶也没多说,趁着灶上有火,顺便给自己烧了一桶热水,显然是没有与云清同去之意。

    云清自己拎着食盒往那三间小客房去,走到门边,便听到了元婶爽朗的语声。

    “屋子冷些也不怕的,熏笼里我都给点好了炭,若是冷,再灌两个汤婆子也使得。我给拎了个小炉子搁在门外廊下了,夜里只要焙上火,不会灭的,一夜都有热水的。”元婶一面利落的收拾打扫,一面交待。

    云清听了,知道那位夫人已经进了屋子,就不方便进门了,在外头叫道:“元婶,这几位远来的客人,怕是没有用好晚饭,我煮了些打卤面,你替客人们端进去吧。”

    元婶听了,立刻出来,笑道:“老板亲自下厨了?那夫人可就有口福了。”

    前来借宿的夫人此时也走到了门边,倒是没有带面纱,站在门槛内,向云清微微颌首道:“有劳了,待明日在好好答谢老板吧。”

    云清听她语声沉稳柔和,听着颇为亲切,倒也并不是个阴郁之人,于是云清微笑点头,客气几句,便离开了客房,不紧不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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