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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回乡

    胡靖扬哑言失笑,轻叹一声,“我的胡太太,看来我得事先跟你言明一下,这可不是游山玩水啊,此程非但路途奔波,而且山里的条件甚为艰苦,你自小娇生惯养,还真未必能熬得住呢?”

    孟紫怡转身,双手环上胡靖扬脖颈,嗓音清柔,振振有词,反驳,“胡先生,莫要小看你的胡太太,纵然胡太太锦衣玉食长大,可也不代表她是一朵经不起风吹日晒的温室花朵。”

    “胡太太眼下言之凿凿,届时,可不要哭鼻子喔。”胡靖扬星眸染笑些许宠溺,轻轻地捏了捏孟紫怡秀美的鼻尖,孟紫怡眉靥弯弯,抬手捶了胡靖扬一下,胡靖扬顺势扯着孟紫怡的手,把她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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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晨,孟紫怡扬脸,勾了勾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眉开眼笑地挽着神采奕奕的胡靖扬,拾阶而上,顶着微风簌簌,两人一同登上了飞往云城L市的客机。

    进入头等舱,孟紫怡靠窗而坐,凝眸注视了身侧的胡靖扬片刻,双手抱紧他胳膊,脑袋枕在他肩头,娇语,“靖扬,不知怎的,我现在的心情异常兴奋,犹似小时候第一次坐飞机其时,我记得小学一年级那年暑假,爸爸带着我和妈妈去澳洲旅游。我当时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原来澳洲是反季节的,一下飞机,我以为迎接我的是会是烈日当空,热浪滚滚,谁曾想,放眼机场,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我当时觉得新奇极了。”

    胡靖扬把玩着孟紫怡柔若无骨的小手,笑得温和,“你家境优渥,从前爸妈一定带你去过不少国家吧,往后,我陪着你周游历国,咱们一起浪迹天涯。”

    “我的胡大总裁,请你务必谨记身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合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切勿信口开河喔,万一哪天我当真了,找你兑现承诺,那你岂非要食言于我这小女子了么?”孟紫怡仰脸,明眸倩笑,直视着垂首凝瞩的胡靖扬,他眼底含笑,倒映着语笑嫣然的她,犹如镜花水月般,宁静而梦幻,美得丝毫不真实。顷刻,孟紫怡扭头,挨靠着胡靖扬肩膀,水眸清越,眺望着舷窗外,云卷云舒的万尺高空,呢喃叹息,“神仙眷侣,浪迹天涯固然美好,但是,你又岂能舍得下你的宏图大业呢?余生彼此若能一世情缘,两厢厮守,于愿足矣,其他的不去强求了。”

    听闻怀中女人清音悠漫不无惋惜,胡靖扬低叹一声,青筋隆结的大手像抚猫似的,轻抚着孟紫怡丝滑柔软的长发,语调轻松,调侃,“这有什么难的,子承父业,你赶紧帮我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出来,待他长大后,不就可以接我的班了吗?届时,我顺理成章当个甩手掌柜,施施然陪你到世界各地逍遥快活,留下咱们儿子苦哈哈给我们赚取路费去。”

    话落,孟紫怡脸颊一热,气呼呼砸了胡靖扬胸膛一下,继而,直起脑袋,瞪视着胡靖扬促狭明耀的五官,娇柔嘟哝,“我就说你重男轻女嘛,你还不认,如今倒好,干脆得寸进尺了,不仅要儿子,还得聪明伶俐,怎么啦,笨头笨脑的,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再者,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你儿子还没影呢,你就已经盘算着如何劳役他了。”话语中途,孟紫怡明眸徒然一掀,遂而,翘起一根葱白细长的纤指抵着胡靖扬胸膛,赌气咕哝,“哦,你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了,倘若再添加一个,显得多余,所以,不稀罕了?”

    胡靖扬逗笑,一把拽下孟紫怡凶悍的小手,包裹在温热的掌心,继而,伸出另一只大手轻轻一揽,把孟紫怡的脑袋重新按回他肩膀,沉稳平仄的笑音徐来,喻之以理,安抚怀中的小河豚,“你想到哪里去了,将来,无论你生男生女,我都必定视若珍宝。只是,女孩混商场太累了,假如生个女孩,合该奉为掌上明珠,一辈子疼着宠着,就像你爸爸宠你那样。然而,臭小子就不一样了,尽管穷养,但凡能动手的,就别动口,俗话说,出炉铁,不打不行......”

    话语未尽,孟紫怡拧眉,嘟嘴抗议,“哎,你的教育理念是不是出问题了?咱们要是有个儿子,我可不许你打他,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若打他,我不得心疼死啊。”

    慈母多败儿,说的恰恰就是他老婆这一种,将来,他管教儿子之时,老婆若在旁边拦着,那可不好掌握呀,正当胡靖扬思忖对策之际,孟紫怡娓娓动听的嗓音又再传来。

    “再说了,大户人家的千金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当呀,就说我自己吧,自从我有记忆以来,祖母耳提面命,行走坐卧,全都有规矩,不但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学贯中西,我祖母要求我至少得通晓八种乐器,五国语言以及其他作为大家闺秀必不可少的学识和礼仪。犹记得,有一次在大街上,我叼着根棒棒糖边走边跳,谁知,偏巧那么背,迎头撞上了我祖母,她黑着脸硬是说我举止不够娴雅,有失大家闺秀的仪容,愣是罚我写了足足一个月的毛笔字。”孟紫怡腮帮鼓鼓,眉飞色舞地转述着那些既苦又甜的往事,语过添情,从而,不可避免地思念起已逝的亲人,水眸泛光。

    话语其时,胡靖扬敏锐地察觉到怀中女人吐槽的瑶音,看似欢快明悦,实则暗含幽思,遂而,胡靖扬抬手,戳了戳妻子鼓成河豚脸似的腮帮子,言笑晏晏,保证,“将来,我们的女儿要是喜欢那些,便随她去学,可她若不喜欢,大可不学,全凭小公主个人的意愿。”

    孟紫怡微抬下巴,黛眉轻颦,仰视着胡靖扬冒着青渣的下颚,纵使妍音柔柔,可道出来的话语却不予苟同,“那可不成啊,尽管从小被祖母逼着学这学那,可我现在还是蛮感激她的,如若不然,你今天所看到的,可能就是一个刁蛮任性,兼且不学无术的孟紫怡了。加之,祖母去世经年,我时常午夜梦回,忆起祖母谆谆教导的旧日时光,心中总有一种微安若素的温暖萦绕不散,支撑着我这些年来,踽踽独行,其实,我还是挺想念她的,也想念我爷爷和我爸妈。”

    胡靖扬微微前倾,大手揽着孟紫怡后脑勺,下巴搁于她发顶,嗓音沉缓,安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紫怡,你如今有我。”随而,胡靖扬叹息,补了句,“我怎么就没有早点认识你呢?”

    孟紫怡伏在胡靖扬怀里,闭眼悯默,靖扬,红尘滚滚,天付良缘,六年前,你和我不期而遇,然而,韶华如驶,你早已忘却我们的初见,幸而,我们缘定今生,而非一现昙华,只是,靖扬,我们的那段曾经,我到底是应该直接坦言说与你,还是应该静待你自己慢慢回想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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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艳阳高照,碧空万里,飞机顺利抵达云城L市,胡靖扬一手揪着两个行李袋,另一手牵着笑盈盈的孟紫怡成双成对迈出机场,尔后,截了辆出租车,欢欢喜喜前往市区。

    与胡靖扬并排坐在计程车后座的孟紫怡,攀着车窗,唇角漾笑,兴致勃勃地翘望着车窗外古朴雅致的街景,青砖碧瓦,小巷临溪。

    “朴素典雅的建筑,依山傍水的街道,闲然自得的行人,悠悠古韵,淳朴沧桑,靖扬,这里挺不错的,平常见惯了高楼大厦,忽而,置身于这木楼青瓦的古城,霎时,心旷神怡。”孟紫怡凝望着青石板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仿佛被他们悠然自适的慢生活所感染,喜上眉梢。

    胡靖扬胳膊搭着孟紫怡细肩,眼底噙笑,“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你若喜欢,我们今天就在市区里住一晚吧,明早再进村。”

    “好啊,那我们今晚四处走走吧,我还是第一次来L市呢,总得拍几张照片回去,留作纪念嘛。”孟紫怡偏头,瞅向身侧的胡靖扬,清眸弯弯,媚靥妍丽,胡靖扬伸手,掐了掐她明艳白皙的笑涡。

    计程车司机是个热情好客的主,闻言,误以为他们是游客,遂而,一个劲地向他们推荐L市的景点,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孟紫怡和胡靖扬微笑聆听,时不时对答几句,车厢里洋溢着浓厚温馨的乡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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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融融,浇洒在幽雅宁静的古城,胡靖扬和孟紫怡晚饭过后,相携走出了下榻客栈,悠闲漫步于古街石巷,一双蝶意莺情的剪影穿过小桥流水,拂过杨柳依依,随着移步换景,双双对对投映在青石板铺设的小路上,闲畅于小镇安宁静谧的夜景。后来,他们途径一个卖手工制品的小摊,孟紫怡刹那被眼前五光十色的小饰品所吸引,驻足停步。

    胡靖扬棱骨分明的大手轻轻拨动着当前悬挂成帘的瑰丽饰品,片会,他从中选了条色泽娇艳的紫水晶手链,试戴在孟紫怡纤细的皓腕间,紫光琉璃,衬得她莹白如玉的手,温婉秀丽。

    “喜欢吗?”胡靖扬攥着孟紫怡纤白的细腕,唇梢抿笑,黑眸倒映着星,波光明灭,似有温柔。

    孟紫怡颔首,莞然而笑,“紫水晶象征着宁静安全,既神秘又浪漫,有人说紫水晶是爱的守护石,能够给予夫妻深情厚爱,可作定情信物,加之,我的名字中带紫,所以,但凡见到紫色,我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月晓风清,孟紫怡挽着胡靖扬臂弯,踏着青石板路,轻歌慢慢,飘漾在月明如水的古镇当中,流水淙淙,柳叶沙沙,平添缱绻。

    “谁说时间片刻变陈旧,全为我分秒亦停留,因我身边有你紧握我的手,而爱谁说永不会长寿。陪着你一生到白头,都能把心中星星闪得通透,陪着你走一生一世也不分,天天编出两双足印过千山过千海,如果走到这世界边端,我俩已无力前行跟我一起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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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胡靖扬一大早就把孟紫怡拽醒,夫妻俩梳洗过后,一起乘坐公交离开质朴素雅的古城,去往胡靖扬的老家水平村。

    公交车上,乘客稀疏,夫妻俩并肩而坐,沿途绿影婆娑,沃野千里,早晨暖融融的阳光裹在他们周身,敞开的车窗清风瑟瑟,源源不断吹送进来,他们十指紧扣,两心悠然,孟紫怡伏在胡靖扬肩膀,再次以清歌增情添趣,胡靖扬勾唇,全程笑不露齿。

    “淡淡相思写在脸上,沉沉离别背在肩上,泪水流过脸庞,所有的话,现在还是没有讲,看那青山荡漾在水上,看那晚霞吻着夕阳,我用一生的爱,去寻找那一个家……”

    车行大约两个小时后,胡靖扬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牵着孟紫怡下了公交,孟紫怡抬首,触目所及,荒山野岭,渺无人烟,哪里有村呀?孟紫怡狐疑,勉强挤出一缕笑,斟酌用词,柔声发问,“靖扬,你是不是许久不曾回来了?记忆力出现偏差,下错了站,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啊。”

    “放心,你老公记忆力好着呢,就是这个站,没错,只是,这里离水平村尚且还有一段路程。然而,山路不好走,胡太太莫急,为了照顾你,我已经提前打了招呼,让人特地开车来接我们了。”胡靖扬掀唇,注视着孟紫怡懵懂娇憨的小迷糊样,意味深长,说道。

    不知缘何,孟紫怡觉得胡靖扬当前的笑容,些许不怀好意,仿佛预备了什么阴招在前面等着她似的,有见及此,小狐狸孟紫怡素手抵于胸口,水眸轻怯,凝视着跟前犹似“口蜜腹剑”的大豺狼胡靖扬。

    胡靖扬见状,黑炯的眸底笑意加深,大手揉了揉孟紫怡发顶,如同逗弄小博美般宠溺,只是,不知怎的,孟紫怡霍地头皮发麻,唇角弧度微僵,继而,猛地,兴起一种不可名状的离奇预感。

    “胡先生,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笑容,有些不阴不阳呢?”孟紫怡挎着胡靖扬的臂弯,水灵灵的鹿眼盈盈娇怯,瘪了瘪嘴,细声细气地问。

    见状,胡靖扬忍笑,一本正经地回,“哪有的事,胡太太,你想多了。”

    可是,孟紫怡却越瞅越觉得现下的胡靖扬道貌岸然,下一秒,“轰,轰,轰”的机械声虎虎生威地从远处彪悍传来,恰好印证了孟紫怡不可言传的预感,她随即循声望去,不消片会,蓦地,瞠大了一双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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