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窗帘后面的眼睛
最倒霉的不是下班的时候下雨，而是下班的时候下雨却没有带雨伞。
方木兮站在医院门口有些茫然的望着外面的雨幕。她有点想哭：新来了几个病人老是折腾，方木兮今天已经很累了，现在却只能的等在这里，有家不能回。
看着灰暗的天色和升腾起来的水气，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娘娘，要不再回来玩一会儿吧？等雨停了再回宫？”
丞相从三楼的不锈钢格子窗里伸出手朝着她挥舞。
笑了一下，方木兮大声回答：“本宫今天累了，想要早点回去歇息，皇上可就交给你了！”
“娘娘放心，老臣一定好好照顾皇上！”丞相回应了一声，却又从上面扔下一块香皂：“雨这么大，娘娘不如边走边抹香皂，回去就不用再冲凉了！”
这脑洞果然比一般人更清奇！
“……”方木兮看着地上那块香皂，愣了半天才对着丞相吼了一声：“高空抛物很危险，以后不许这样了！”
“老臣知道了。娘娘放心的去吧……”
放心的去吧？
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还好没有叫她安息。
季风站在窗前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看着站在医院门口的方木兮，深蓝色眼睛里升腾起淡淡的温柔。
窗帘后面的这双眼睛，饱含深情，却又隐隐落寞。
方木兮，方木兮，木兮……
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好听的名字，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带着些许笑意。那薄薄的嘴唇微抿，真的很好看。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急急的在医院门口停下，汽车里走出一个身影略显清瘦的男人。
他撑着伞跑到方木兮面前将她接进车里。
男人只顾着护着方木兮，黑色的伞尽量往她那边倾斜，而自己差不多一大半个身体暴露在雨里，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白色衬衫……
这个人很喜欢方木兮。
想到这一点，季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清冷。
他转过身蜷缩到自己的病床上，仿佛真的生病了一般，浑身难受。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而他的眼神越发的孤寒。
喜欢她，就不要连累她！反正，她也有人疼……
这个念头产生，季风轻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因为觉得那里在隐隐作痛……
仿佛心脏被人轻轻的捏住了，季风甚至呼吸不得……
还记得他和方木兮见面的第一天。
那是春节后人们刚刚开始上班的日子。医院外面公路上有汽车忙碌的声音和人们的欢笑。
小孩子一边追逐一边叫喊，清脆的童音煞是好听。
偷偷照进窗子的一米阳光，虽然有些苍白，却仿佛在昭示着人们的快乐。
季风双眼无神的躺在狭小的病床上，被窝有些微微的寒冷。他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刚刚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杜以文骂骂咧咧：“你只是有精神病，又没有胃癌，居然不吃饭！想给我找麻烦是吧？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有种你再回来，不弄死你，我不姓季！
本来心里就闷闷不乐，被杜以文那样絮絮叨叨的骂，季风眼睛里的怒火已经一触即发。
好像有人进病房来了，脚步很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着洗发水的香味。
也许是护士吧，季风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照顾他的护士换了一波又一波。
那些小丫头可能都是实习生，见到季风就跟见到鬼一样。她们每次进入病房，都会尽量降低存在感。好像被病人发现了就会死路一条。
既然这么害怕精神病人，又为什么要进入这个行业？
季风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一张热毛巾却突然出现了。白白的毛巾，暖暖的，柔柔的，轻轻的擦着他的脸。
季风心里正烦着呢，打算吓一下这个胆大包天、居然敢给他洗脸的护士。
“啊！”突然尖叫一声，季风从床上坐了起来，故意瞪着眼睛，吐着舌头。
那女孩确实好像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是一脸的淡定自若。
“52号是吧？我叫方木兮，以后就由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轮班照顾你们。”
自称方木兮的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可真好听。
不是那种很做作的绵羊音，而是一种让人觉得真诚友好的声音。
脆生生的，干净利落。
再看那个方木兮：小圆脸，细长的柳叶眉，大大的杏眼。秀发是有点土气的黑长直，很黑很柔，闪着珠光。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明亮的人都很善良。这个方木兮的眼睛让季风想起一个词：灿若星云。
不，那是守在月亮旁边最亮的那颗启明星。
方木兮给季风洗完脸，又用梳子轻轻的给他梳了头发：“很帅的呀，为什么平时不自己好好收拾一下？这样蓬头垢面的，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方木兮那眼睛里的笑意仿佛霎时送给季风整个的春天。
整整一个春节，家里没有人来看过季风。这个冬天，比他自己之前设想的还要寒冷……
他被禁锢在这里，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正在经历一场炼狱。
方木兮做完这些，还在季风的手里塞了一个红包：“春节快乐！月月平安！”
女孩儿的笑容，终于让季风觉得自己还没死。
方木兮走了以后，季风拿出了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有12块钱。
一块钱一张的钞票，排列的整整齐齐，全都是崭新的。
此时的季风想起了那个红包，从枕头下拿了出来，看着那一张一张的钞票，季风心里却百感交集。
已经因为自己让她涉险了一次。
到现在季风想起那天方木兮被独自一人派到六楼的情景，都还心有余悸。
不敢想象如果那天他没有偷偷的从隔离区里逃出来然后坐着电梯到了六楼，方木兮会经历些什么？
真的。
在危机关头，季风没感觉到自己受伤了有多痛，他只是深深的觉得莫名恐惧。
如果方木兮有什么事，季风觉得自己真的会疯掉。所以，哪怕是手臂受了伤，他也死死地拉着耿三，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会保护方木兮……
此时看着医院外边的公路，那辆黑色的布加迪早已消失无踪。
季风苦笑了一下。
身处这样的环境，连离开精神病院都成了一个难题，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方木兮这样的好女孩儿？
更何况，那些迫害他的人心狠手辣，决不可能放过方木兮。
只是这方木兮实在可恶，无论他用尽任何方法想要把方木兮赶离他的身边，到最后却总是徒劳无功。
这丫头实在太倔了。
想起这个，又让季风觉得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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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木兮站在医院门口有些茫然的望着外面的雨幕。她有点想哭：新来了几个病人老是折腾，方木兮今天已经很累了，现在却只能的等在这里，有家不能回。
看着灰暗的天色和升腾起来的水气，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娘娘，要不再回来玩一会儿吧？等雨停了再回宫？”
丞相从三楼的不锈钢格子窗里伸出手朝着她挥舞。
笑了一下，方木兮大声回答：“本宫今天累了，想要早点回去歇息，皇上可就交给你了！”
“娘娘放心，老臣一定好好照顾皇上！”丞相回应了一声，却又从上面扔下一块香皂：“雨这么大，娘娘不如边走边抹香皂，回去就不用再冲凉了！”
这脑洞果然比一般人更清奇！
“……”方木兮看着地上那块香皂，愣了半天才对着丞相吼了一声：“高空抛物很危险，以后不许这样了！”
“老臣知道了。娘娘放心的去吧……”
放心的去吧？
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还好没有叫她安息。
季风站在窗前轻轻撩起窗帘的一角，看着站在医院门口的方木兮，深蓝色眼睛里升腾起淡淡的温柔。
窗帘后面的这双眼睛，饱含深情，却又隐隐落寞。
方木兮，方木兮，木兮……
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好听的名字，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带着些许笑意。那薄薄的嘴唇微抿，真的很好看。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急急的在医院门口停下，汽车里走出一个身影略显清瘦的男人。
他撑着伞跑到方木兮面前将她接进车里。
男人只顾着护着方木兮，黑色的伞尽量往她那边倾斜，而自己差不多一大半个身体暴露在雨里，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白色衬衫……
这个人很喜欢方木兮。
想到这一点，季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清冷。
他转过身蜷缩到自己的病床上，仿佛真的生病了一般，浑身难受。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而他的眼神越发的孤寒。
喜欢她，就不要连累她！反正，她也有人疼……
这个念头产生，季风轻轻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因为觉得那里在隐隐作痛……
仿佛心脏被人轻轻的捏住了，季风甚至呼吸不得……
还记得他和方木兮见面的第一天。
那是春节后人们刚刚开始上班的日子。医院外面公路上有汽车忙碌的声音和人们的欢笑。
小孩子一边追逐一边叫喊，清脆的童音煞是好听。
偷偷照进窗子的一米阳光，虽然有些苍白，却仿佛在昭示着人们的快乐。
季风双眼无神的躺在狭小的病床上，被窝有些微微的寒冷。他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刚刚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杜以文骂骂咧咧：“你只是有精神病，又没有胃癌，居然不吃饭！想给我找麻烦是吧？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有种你再回来，不弄死你，我不姓季！
本来心里就闷闷不乐，被杜以文那样絮絮叨叨的骂，季风眼睛里的怒火已经一触即发。
好像有人进病房来了，脚步很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着洗发水的香味。
也许是护士吧，季风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照顾他的护士换了一波又一波。
那些小丫头可能都是实习生，见到季风就跟见到鬼一样。她们每次进入病房，都会尽量降低存在感。好像被病人发现了就会死路一条。
既然这么害怕精神病人，又为什么要进入这个行业？
季风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一张热毛巾却突然出现了。白白的毛巾，暖暖的，柔柔的，轻轻的擦着他的脸。
季风心里正烦着呢，打算吓一下这个胆大包天、居然敢给他洗脸的护士。
“啊！”突然尖叫一声，季风从床上坐了起来，故意瞪着眼睛，吐着舌头。
那女孩确实好像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是一脸的淡定自若。
“52号是吧？我叫方木兮，以后就由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轮班照顾你们。”
自称方木兮的女孩儿说话的声音可真好听。
不是那种很做作的绵羊音，而是一种让人觉得真诚友好的声音。
脆生生的，干净利落。
再看那个方木兮：小圆脸，细长的柳叶眉，大大的杏眼。秀发是有点土气的黑长直，很黑很柔，闪着珠光。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明亮的人都很善良。这个方木兮的眼睛让季风想起一个词：灿若星云。
不，那是守在月亮旁边最亮的那颗启明星。
方木兮给季风洗完脸，又用梳子轻轻的给他梳了头发：“很帅的呀，为什么平时不自己好好收拾一下？这样蓬头垢面的，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方木兮那眼睛里的笑意仿佛霎时送给季风整个的春天。
整整一个春节，家里没有人来看过季风。这个冬天，比他自己之前设想的还要寒冷……
他被禁锢在这里，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正在经历一场炼狱。
方木兮做完这些，还在季风的手里塞了一个红包：“春节快乐！月月平安！”
女孩儿的笑容，终于让季风觉得自己还没死。
方木兮走了以后，季风拿出了个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有12块钱。
一块钱一张的钞票，排列的整整齐齐，全都是崭新的。
此时的季风想起了那个红包，从枕头下拿了出来，看着那一张一张的钞票，季风心里却百感交集。
已经因为自己让她涉险了一次。
到现在季风想起那天方木兮被独自一人派到六楼的情景，都还心有余悸。
不敢想象如果那天他没有偷偷的从隔离区里逃出来然后坐着电梯到了六楼，方木兮会经历些什么？
真的。
在危机关头，季风没感觉到自己受伤了有多痛，他只是深深的觉得莫名恐惧。
如果方木兮有什么事，季风觉得自己真的会疯掉。所以，哪怕是手臂受了伤，他也死死地拉着耿三，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会保护方木兮……
此时看着医院外边的公路，那辆黑色的布加迪早已消失无踪。
季风苦笑了一下。
身处这样的环境，连离开精神病院都成了一个难题，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方木兮这样的好女孩儿？
更何况，那些迫害他的人心狠手辣，决不可能放过方木兮。
只是这方木兮实在可恶，无论他用尽任何方法想要把方木兮赶离他的身边，到最后却总是徒劳无功。
这丫头实在太倔了。
想起这个，又让季风觉得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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