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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又至京兆府衙

    未时一刻,正是这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候。

    淡金中还透着星点牙白色的圆日,正顶于上空。

    而此时,苏清宴又一次站在了京兆尹府衙门口。

    但,不同的是,今日她不再是以混水摸鱼般的方式,来进这京兆尹府衙的门了。

    “几位差爷好。草民苏清宴,还烦请给梁大人通禀一声。”

    苏清宴一身莲青色袍子,瞧上去倒颇有几分风姿清雅的模样。

    只是,这不是上次才来过衙门的那小子吗?

    等等,他说他叫什么?

    苏……苏清宴?

    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告、告、告、

    “你就是那个告、告、”瘦脸衙役有些结巴道。

    少年见状也未曾失态,仍浅浅笑着,揖道“草民苏清宴,为张状师御状之事而来。还请哪位差爷通禀一声。”

    旁边一个国字脸的衙役,伸手敲了一下瘦子的头,啧道“告什么告,快去通禀大人。”

    瘦脸衙役闻言一愣,才忙扶了扶帽子,言了声“好”,便急匆匆往府衙内奔去。

    娘诶,他瞧见说书人口中告御状的人了!

    活的!

    而内堂的梁成甫,此时正一口一粒盐焗清炒花生米的,配着一壶天明冬茶,悠哉悠哉地躺于摇椅上。

    前一伸,后一摇地在屋檐下翻着这京中如今卖得最好的话本子——无侠大盗。

    盗也,侠也,有意思有意思。

    梁成甫正翻着,便听手底下有个不懂事的,冒冒失失地就闯进了院子。

    “大人、大人!”杨瘦扶着官帽忙声唤道。

    霎时,梁成甫原本十分的兴致,已去了三分。

    “何事如此慌张?”梁成甫将话本子盖于滚肚上,又捻了一粒花生米道。

    如今,他梁成甫这日子总算是可以松一阵了。

    没成想,那个告御状的愣头青,倒阴差阳错地帮了他一把。

    张嗣敏的案子暂时也可以不用审了。

    也不用瞧安平侯那张铁青脸了。

    最重要的是!

    他,昨个儿便已差人将那张嗣敏给刑部送去了。

    如今,可算是无事一身轻了。

    待杨瘦平了几分气息,才抱拳道“大人,府衙门口来了、来了、来了个告御状的。”

    “不对、是那个告御状的来了。”

    梁成甫闻罢,眉心先一沉,而后才反应过来。

    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告诉他,找本官作甚。若为张嗣敏而来,便去刑部。”

    杨瘦闻言一顿,傻眼道“可大人,张嗣敏不就是在咱们京兆府衙门里么?”

    梁成甫一脸夏虫不与冰语的模样,摆手道“昨日,我便差人,将张嗣敏给他们刑部送去了。”

    本来嘛,御状一般都是刑部接管的。

    这人,也合该归他们管才是。

    关他,屁事。

    杨瘦听罢,两条淡得快看不见了的细眉堆在一块儿。

    一脸真诚地开口道“可,大人,刑部的章大人又将人给送回来了。”

    “就在您昨日离开府衙之后。”

    本还悠悠然地喝着天明冬的梁成甫,闻言一惊,手中茶杯险些扶不稳。

    大惊失色道“什、什么玩意儿?”

    “送回来了?!”

    杨瘦想了想当时刑部来人的和气模样,点头道“是送回来了。不过他们说,章大人已同您知会过了。”

    “还说您曾同他说,既阴差阳错地牵扯到了两个衙门,若有用得着您的地方,您也愿帮衬一把。”

    梁成甫听及此处,八字胡一翘,一向喜庆的脸上也平添出了几分愠意,斥道“他知会我个、”屁。

    说着,梁成甫便将茶杯猛地一置,直震得青花碟中的花生米都跳了一跳。

    就着摇椅扶手一起身,端着肚子道“将、将门口那个唤至前厅来。”

    言罢,梁成甫才袖袍一甩,气汹汹地负手朝前厅走去。

    ……

    不多时,苏清宴便被方才那个瘦脸的衙役,给带了进去。

    “大人,人带到了。”杨瘦抱拳言罢,便缓步退了出去。

    而正左右踱着步的梁成甫,这才闻言看来。

    霎时,便睁大了眼,瞠目道“你、你、你……”

    少年温雅一笑,施礼道“草民苏清宴,拜见梁大人。”

    梁成甫闻言气一沉,紧抿了唇,一时也觉不出个什么滋味。

    但,心中明明白白就揣着一句话

    萧忱他大爷的!

    若说此事与萧忱半点干系都没有,打死他都不信。

    怎得又扯了他京兆府衙来?

    而苏清宴见状似是未觉出梁成甫心中不喜一般,微微一笑,温言道“今日莽撞自来,是草民之过。”

    “但,草民本以为张嗣敏已被送去了刑部。但待草民至了刑部,才被章大人手下告知,张嗣敏仍在大人这儿。”

    说着,少年又轻揖道“章大人还说,此案怕是要和大理寺同办的。因此,将这张嗣敏存在梁大人此处,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妥帖他大爷!

    梁成甫咬着后牙槽,一阵腹诽。

    随后,苏清宴才是一副极为老实诚恳的模样,又道“遂而,草民便特来拜会梁大人,想要同这张嗣敏见上一见。”

    而苏清宴并不知上次的赵典史究竟有没有告知过,她曾来见过张嗣敏一事。

    因此,此时言语间说得倒也模糊。

    而梁成甫听罢,则是心中梗着一口浊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呦呵,眼前这小子连人都未曾见过,就要告御状了?

    告他大爷的御状!

    告哪门子御状?

    现在想想,他还不如当时快刀斩乱麻地将安平侯的案子给结了。

    也不会走至如今这般,稍有不慎,他就成了那出气的靶子。

    朝和十年干他何事?

    那什么劳什子布政使,干他梁成甫何事?

    啐!

    不行,他得进宫去好好替章逐明挣个好差事,催他一催!

    呵。

    思绪转至此处,梁成甫心中的浊气也顺了下去,对着少年和气道“你让府衙中的赵典史,派人带你去便是。”

    苏清宴闻言笑着谢道“草民多谢大人通融。”

    随即,梁成甫便伸手捻了捻八字胡,笑了笑,道“本官还有要事,便先行一步了。苏小公子,自便即可。”

    而后,苏清宴便瞧着这身材圆滚,长相喜庆的府尹大人,捻着两撇八字胡,笑得有些阴恻恻的,朝外处迈步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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