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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傅,末座那位孤身前来的女将军是什么人?居然也有幸来吃熏风暖阁里的宴?”有人瞥见了叶雍容,偷偷问绕着桌子敬酒的谢奇微。

    “那可是了不得的人,名将之血的最后传人,云中叶氏的叶将军啊。”谢奇微竖起拇指,“是个有前途的孩子,在羽林天军幕府里当参谋。”

    “参谋?”周围的人都失笑。

    一个小小的参谋确实无法引起在座众人的重视,简直就像是一只蚂蚁游走在大象群里。

    谢奇微也呵呵地笑,意味深长。

    立刻有伶俐的谋士从谢奇微背后闪出,“这是太傅的仁厚啊,云中叶氏虽然没落了,究竟是我大胤七大世家之一,国之栋梁,今日是太傅的寿诞,怎能不请来出席呢?”

    “有理有理,我最敬重的,就是忠心皇室的国之栋梁啊。”谢奇微举杯,表现的就像根本没有龙明阳授意过一样。

    一瞬间,所有客人都心知肚明了。出身寒门的谢奇微如今摆一个宴,七大世家除了不能进入帝都的姬家都要出席恭贺。如今的大胤已经不是老贵族们手中的大胤了,新贵如谢奇微这样的人,已经牢牢地把持住了权力!

    “太傅千岁!”客人们一起举杯。

    酒过三巡。

    舞姬们的舞姿越发撩人,客人们也趁着酒意肆无忌惮起来。几个客人把舞姬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命令她们陪酒,舞姬们也顺从得很,柔弱无骨的贴在几个贵客身边,吐气如兰。宾客们男女杂坐,醉眼朦胧,好色之徒把舞姬搂在怀里,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上下摸捏。舞姬娇吟出声,谢奇微敬完了酒回到珠帘后,坐在龙明阳身边,“龙公子,息家家主息嵘并未出席。”

    龙明阳摆摆手,“罢了,今日就先让我看看这位云中叶氏的女将军有何能耐。”

    叶雍容如坐针毡,满座就只有她一个女宾,这样淫靡的场面,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自处

    琴声忽然振作,如古钟轰鸣。

    满座琴师中,忽然有一人以一张桐木琴奏起了雄歌古调,仿佛脂粉群中破阵而出的一支铁骑。

    铁骑突出刀枪鸣。

    这张桐木琴不动则已,一动就完全压住了场面。其余乐师原本察言观色,知道客人们的淫心动了,自己也就放纵起来,吹笛的摇头晃脑,奏琴的身子倾斜,乐声靡靡。

    此刻他们却像是被一罐清水浇在头顶,浑身凉透,不得不重新回到了清淡幽静的宫调中来。他们中不是没有人试图挣扎,但是那张桐木琴的琴音中带着一股强雄之气,令他们不敢造次。

    熏风暖阁中的暖气似乎散了好些。

    叶雍容扭头,看见了端坐在乐师中的抱琴女子,琴师一双略显低郁的眼睛也正看向这边。这是叶雍容第一次和琴中国手风临晚相遇,此前她只听说过风临晚的盛名。

    叶雍容和风临晚都没有想到有人正在熏风暖阁外透过花窗看她们两个。

    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品鉴”。

    “我心里还是风琴师略胜一筹,女人就是要像风琴师这样,弱质纤纤,温婉如玉,这才好把玩。长公子你看中的叶将军有股子野气,这朵花只怕带刺。”

    “风临晚倒是弱质纤纤,可哪有温婉如玉?要真是温婉如玉,我父亲怎会说她琴中十万雄兵。”

    “相比起来,风琴师是一朵青莲池上开,叶将军是一树海棠烛照红。素淡如莲的女人别有一番韵味,娇艳欲滴的反倒不稀罕。”

    “羽林天军参谋,云中叶氏的女将军,这还叫不稀罕?”

    解手归来的两位公子指指点点,谈兴浓得很,无奈意见总不一致。

    “两位公子属意的都是什么倾国倾城的没人呐?”后面有人问。

    两位公子扭头,看见廊下走来一个白衣的年轻人,数九寒天,居然摇着一把白纸扇。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看相貌只怕整个帝都九成九的世家少年都要被他盖过去。他们正诧异这么个风流人物自己不该没有印象的时候,白衣公子已经探头到花窗边眯着眼睛往里面张望了,目光在叶雍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风临晚。

    “同道中人。”

    不约而同地,两位公子心里都浮起这个念头。

    “恕我直言了。”白衣公子冲两位公子拱手,“在下以为,还是穿红的更胜一筹!”

    穿红的是叶雍容,风临晚身上是一席冰绡织成的长裙。

    “荒谬!”看上风临晚的公子不悦!

    “呵呵,息公子,多一个人说话不也好?省得我们争不出个结果。”看上叶雍容的公子很是开心,虽然想来有人和他看好同一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叫人开心的事。

    “这位公子,你有什么说法?”看上风临晚的公子想讨个说法。

    白衣公子挠了挠头,“其实在下对于‘一朵青莲池上开’或者‘一树海棠烛照红’的说法,都觉得皮相了,不是本质。”

    “敢问本质又是什么?”两位公子都有些吃惊。

    “看女人,无非是身材为首,相貌其次!我看红衣美女腰细腿长,所以列为第一!”白衣公子神色庄严。

    三个人六只眼睛相对,沉默了片刻,忽然彼此拍着肩膀大笑起来,笑得弯下腰去。

    等到前两位公子直起身来,后来的白衣公子已经走了。

    “真是妙人啊!”一个公子说。

    “可不是,大概是急着去解手了,一会儿回来还要请教。”另一个公子说。

    两人再往里面看,满堂花醉三千客,唯有叶雍容身形挺拔,和操琴的风临晚相呼应。风临晚弱质婉约,眉清如水,叶雍容却明丽如珠玉,眉宇间一股英气。

    “就好比莲花和海棠并生,怎叫人不心旷神怡说!”一个公子感叹。

    “那么就由长公子先骑出阵攻下叶将军,息泯打另一阵去攻风琴师?”

    “好,先得手为胜,输的人出一桌鲍翅宴的酒钱?”

    “要让我得手了,十桌鲍翅宴的钱都愿意啊!”名为息泯的公子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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