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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铃

    “倒不知道这天驱和辰月到底在密谋什么。”龙明阳与苏笠并肩而行,沿着岳桥,走向紫梁街。

    “一个普通的天驱和一个身为教士的辰月能谋划什么?”苏笠信口回答道,“再怎样谋划都离不开他们的利益。况且这些都是家中长老们该关心的事,与我们无关。”

    “而且,你的刀丝掌控的越发熟练了。”苏笠停下脚步,盯着龙明阳的眼睛,“九寰刀阵,你能掌握几分了?”

    龙明阳伸手抓抓头发,笑道:“这刀阵,确实是天罗杀人技的巅峰之作,我现在也只能掌握七八分而已,要想与剩下八人合作用出九寰刀阵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天罗刀阵最可怕之处在于,它不只可以供单个刺客使用,更可以成为多人联手使用的合击之术。最多之时,可以九人同使,此时这种极致的“丝罗刀阵”被称为“天罗九寰”。

    “天罗九寰”是一张网,一张笼罩天地的大网。天罗九寰是一个传说,网中之人就犹如蜘蛛丝上的猎物,绝无逃脱的可能。复杂到极致的网阵极难控制,每一个布点都需要极精心的运筹与丝毫不差的配合,非得经过十数年联手苦练的高手一齐使用,所以几十年间能出现一次已是难得。

    天罗九寰收紧时,动手,手就离开身体,动脚,脚就离开身体,千万细得微不可见的刀丝满满裹住整个空间,等待着困于其中猎物的,就是绝对的死地。

    “九寰刀阵多少年都没重现世间了,不过天罗山堂的辉煌也不是一个刀阵撑起来的。”苏笠迈开步子,嘴里却不停,“堂里现在分下来的悬赏,与天驱辰月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了。”

    “是啊,从上次天驱的宗主大荒之鹰到现在这个跋扈少爷王世云,天驱的悬赏怕是远远不止这些。”龙明阳顿了顿,“而且辰月的教士也开始参与进来了,居然已经到了与天驱同乘一辆马车的地步,这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合作范围。从古争斗至今的两个组织,突然能够握手言和,怎么想怎么奇怪。”

    “天驱的启示之君不是被辰月的教宗公山墟带着三部教长诛杀了么?”即便谈论着九州的秘闻,苏笠的语气仍旧淡淡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不明白为什么辰月的教士会和天驱武士团的武士纠缠在一起。本该交击作响的斩铁剑和秘术纹,却融合在了一起,这样的力量真是让人感到恐惧啊。”龙明阳转身看向道路尽头的岳桥,“这样血腥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在黑暗中没有见过光明的话,还能坚持的更久,更不要说你我这样的首座的继承者。”

    龙明阳和苏笠都不再说话了,沉默着并肩向紫梁街走去。

    这一任天罗首座是在龙明阳五岁的时候选中他作为继承人的。

    一般来说,首座在坐上他的位子以后,会从天罗的各家中选出最多六名他看中的年轻弟子,作为他的继承人。这些弟子在被选中时一般都不超过八岁,被称做“学徒”,是下一代首座的有力继承者。

    直接掌管“上三家”的,是他们各自的家主,他们牢牢控制住了天罗组织的暴力机构,这是他们得以生存并且享受优越生活的基础,因此首座本人,虽然游离于上三家之外,但是也必须和上三家建立紧密的联系。这种联系的建立是从小就开始的,当首座们还是学徒的时候,他们会被送到各个家族中去学习成为一个首座所必需的各项技能。而“上三家”,是他所必须熟悉与了解的。由此,从上三家中选出首座的继承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在天罗漫长的历史中,已经不要求首座需要成为一个刺客,但是他必须熟悉“上三家”的结构、行事流程与做事风格,在学习的期间,还需要为自己拉拢到足够多的盟友,以便在最终的竞争中获得胜利。像龙明阳这样精于杀人武术和各种技巧,和像苏笠这样都精通秘道的秘术士的首座继承人相对来说是很少见的,天罗们并不需要带领他们掀起战争的一个领袖,相比之下,他们更需要一个能带他们在动荡的乱世中自保并安稳活下去的领袖。

    所以龙明阳和苏笠向来对首座继承的竞争并不上心。

    他们作为武士和秘术士几乎已经站在了武道和秘道的巅峰,分心在天罗的繁琐事务中只会影响他们的内心,他们会是天罗未来最锋利的刀,不仅斩开天罗前路上的万种阻碍,更剔除天罗身上的污垢。

    “等回到堂里,别再去搭理龙匈他们对你的挑衅了。”苏笠边走边扭头看向路边的商贩,在一个卖风铃的小摊边停下脚步,把玩着一个风铃说。

    “这些事你不必管,我们不争首座的位子,不是容忍他们对我们百般挑衅的理由。”龙明阳随手拿起一个风铃,语气一转对小贩说,“这风铃怎么卖?”

    “哟,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宁州沉木做出来的风铃,铃声跟市面上其他风铃大不一样。这种风铃呀,铃声浑厚,哪里是那些橡木做的风铃能比的?”小贩披着披风,只露出一张脸,堆起满面笑容,“那橡木做的风铃啊,听来就入不得正品,还是我这风铃好!”

    “说了半天,多少钱一个?”龙明阳也笑了。

    “不贵不贵,一个金铢一个风铃。”小贩露出门牙,笑道,“客人这可不是我跟您吹牛,这沉木做的风铃啊……”

    “不必再说,这是两个金铢,给我拿上两个。”龙明阳打断小贩,“刻两字可以吗?”

    “刻啥字您开口!”小贩搓着双手,嘿嘿一笑,“只是这刻字还得加价,也不贵,一个金铢刻一个风铃。”

    “一个刻上:明阳,一个刻上:笠苏。”龙明阳也不恼小贩坐地起价,从腰带里摸出四枚金铢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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