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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玄音其妙

    宋晓杉不假思索地道:“翠儿休得啰唣!我不会收你为首徒,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哪般模样?”

    翠儿听了这话甚是委屈,嗫嚅道:“你不是不喜欢砖儿吗?况且她伤了要害,早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尊主难道,难道不怕她给你丢丑?”

    玉儿假意劝说道:“这翠儿姑娘如此忠勇,在无量洞中万事莫不跑在前头,道长难道反要将那位儒士收为首徒吗,岂不是见色忘义?”

    “嘿嘿,你管的真宽!好像我倒要收了你千年公主为首徒。前日我还有这个意思,今日却轮不到你了。我倒要盘问你,‘九天玄音’乃剑道重宝,如何到了你的手上?莫不是使了下三滥的伎俩行骗得来的?”宋晓杉转换话题道。

    “此乃友人馈赠,何须用甚么伎俩,难道是人都如你吗?”玉儿一脸不屑地瞧着玉面神尼道。

    “哈哈哈……”狂尼仰头大笑,笑声令人心悸,犹如魔音,笑完了道:“不用些手段,齐晓霜小妮子会将这么个宝贝交与了你?如此大方如此随便,谁会相信!”

    “年轻漂亮的老奶奶,”却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您刚才露的那一手功夫端的了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您必定是剑道的老前辈,传说中的奇女子!”说话的正是苏夔。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孩子胆忒大!这狂尼是惹不得的,惹了就脱不开身了。唯独苏威捻着美须,倾心而听,一脸淡定。

    宋晓杉对苏夔本有好感,此刻和颜悦色地道:“你这孩子倒有些胆识。有甚么尽管道来!”

    苏夔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厅中,朝宋晓杉打了一躬,说道:“神仙奶奶,‘九天玄音’名字好听,但不过是一架古琴!古琴再好也不过弹奏些曲调,抒发心灵深处隐秘的感情。奶奶这般喜欢它,想必也能弹一手好琴,兼之心中常有块垒无法消散,须借琴消愁。”

    “借琴消愁!好!好!你这小童却也懂得‘愁’这个字?”宋晓杉好奇问道。

    “有何不懂?所谓愁,心如秋!秋风起,寒意浓,人憔悴,叶飘零。到得秋季,这终南山层林皆红,虽然美丽,却很快便要落木萧萧了。我们在这里喝酒,不免感天地之变化,恨抱负未能实现,喝一口,唱一句,骂一声。哀哉,悲哉,叹哉,惜哉!”苏夔一脸落寞,不住摇头叹气,却如一个老夫子般。

    玉面神尼听得甚是认真,想起自己这几十年来的种种得意和失意,与师祖、师傅、师叔的种种恩怨和是非,不免心悲如秋,了无生趣。

    苏夔继续道:“诶,这么说铁牛还是不会懂的。神仙奶奶,直白了说,我受了父亲的打,嘴里不哭,心中却大哭;挨了师傅的骂,嘴里说服,心中却不服……凡此种种,甚是难过,甚是怨恨,甚是不满,甚是郁闷,也甚是焦虑……这就是愁呀!愁,白了头;愁,恨悠悠;愁,水东流……”

    苏威对儿子的狂言不加理会,却捧出一卷书,轻轻诵读。

    玉儿趁机添柴道:“现今法师已经是无量宗掌门,剑术、佛法都臻化境,理应胸怀宇宙,自在逍遥。难道法师真的心有块垒,情长愁深?果真如此,我便将此琴送与法师。此琴虽是稀罕物事,一者晓霜姊姊已经送了与我,此已是我名下之物,我可以做主;一者此物无非是一件器物,如玉玺鼎彝,就是个摆设,与仁爱大义、剑术佛法却也没有半点关系。法师乃皇室出身,此等道理想必不仅明白,而且亲身体验,刻骨铭心。”

    苏威突然插嘴道:“错了,错了。不仅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玉玺鼎彝,国之重器,关乎礼法,合乎天数,怎么成了摆设无用之物?好比树之枝叶,人之衣裳,虽是表象,其用大焉,不可或缺。此‘九天玄音’,乃万琴之首,众乐之王,传为伏羲氏所制。伏羲坐桐树下,折树枝为八卦之象,忽闻韶乐,隐隐见云层中车仗络绎不绝,龙凤等朝东而去,感天地人和而斫木为琴,定宫、商、角、徵、羽五弦之音,合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以年为长,是为三尺六寸五;状如凤凰,头、颈、肩、腰、尾、足俱全。伏羲制琴数百,有名者唯十,曰卷云、绿绮、蕉尾、春雷、大音、冰清、落霞、连珠、旷古、如仙。又有长七尺三寸一弦琴一架,乃凤凰所栖之木,因火而焦,斫而为琴,木质松透,音质缥缈,余韵绵长,非其他古琴所能比拟。乃改制为七弦琴二,皆名‘九天玄音’,一为雄,刻龙形于关;一为雌,刻风形于尾。二琴为九天玄女所得,传于剑道,男首徒用龙,女首徒用风,各得其宜。此琴为九天玄女遗物,与‘昆吾宝剑’并称为剑道之宝,是剑道掌门的象征。某种意义上,拥有此宝之一,即可号令剑道众徒。”

    玉儿觉得这苏威真乃腐儒。她故意说此琴不过是“琴”,没有其他作用,修道之人得之无益,他却偏偏作对,将此琴捧上了天,好像此乃天地间至宝,得此宝即可掌控天下,玩转乾坤,真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苏威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后剑道分裂为玄女宗和鬼谷宗。玄女宗、鬼谷宗皆只得‘九天玄音’之一,便刻意淡化此二宝的象征意义,重要性大不如前。”又道:“此琴为天下名士所看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冶性养气。儒者冶中正之性,道者养通天之气,这大家都是知道的。然此琴之音达到极致,是为仙乐。弹奏此琴,可以引导弹奏者的呼吸吐纳,小则培根固元,强健体魄,陶冶精神;大则练乾坤一体之气。”

    “这乾坤一体之气我也曾经听说过,却有何用?”窗外探出一颗人头,却又是杨广。

    苏威不动声色地道:“可飞剑杀人,乃至驱邪降魔,更厉害的是可翻江倒海、转斗移星,成神仙之术。故九天玄女明令此物事只传历代掌门。”

    “翠儿,去拿住杨广,押他过来。”宋晓杉怒道,却柔声对苏威道:“好后生,果真有些才学。这乾坤一体之气确实是我道修炼的根本,”这宋晓杉一身僧衣,却自称“我道”,面不改色,足见她信口雌黄、搬弄是非之功非同一般。“只是极为难练,天资聪颖者如我,苦练一载才有寸功,积10载方有小成,20载能飞剑杀人,至于驱邪降魔,尚未窥其门径。老道困惑的是,那齐晓霜是我最小的师妹,年龄比我小了20余岁,道术剑法原本也远逊于我;近10年来,我服用天下奇药,又得了几部功法秘籍,功力增长可算神速,每次与齐晓霜过招,只堪堪打个平手,甚是古怪。咳咳,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却隐去了服用混沌教药物催功这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你以为是琴的原因?错了,错了。”杨广被押回茅舍,却嬉皮笑脸,胡乱插言:“那齐晓霜正当壮年,你却一日老似一日,此消彼长,自然是越差越远。”

    翠儿脆生生地道:“杨公子,你就不要多说了,免得奶奶生气,又受皮肉之苦。再说了,我家奶奶美貌如花,哪一点不如齐晓霜妖妇?你怕是中了那妖妇的蛊!”

    程铁牛盯着翠儿道:“却要小心。杨广那厮是我拿下的,由我打骂,别人却不许。”

    苏威却一板正经地道:“委实与‘九天玄音’有关。”

    苏夔“噗嗤”笑出了声。

    “原来你戏弄本尊。”宋晓杉面露杀机。

    苏威语气如常地道:“玉面神尼的名号江湖上谁人不知?我苏某哪里敢戏弄尊长?”脸上神色不变。

    宋晓杉冷冷地道:“那好,这‘九天玄音’我要定了。我还要修道,没时间与你们啰唣!我走也!”便欲离去。

    “且慢!”苏威急忙喊道:“这‘九天玄音’道尊是得到了,但是否知晓抚琴修炼之法?”

    “可笑,可笑。”又是苏夔,“神仙奶奶明明是尼,爹爹却称她为道。这琴乃道家之物,修道所用,神仙奶奶要它既无道理,也无用处。难道此物既可以修道又可以养禅?”

    宋晓杉表面上仇视道家,实际上还是想接掌玄女宗尊主,养禅是假,修道是真。这小童看似妄言,实际上揭露了她心底的秘密,脸色不由自主一阵红、一阵白,神情尴尬至极。

    “是呀!大法师现在是尼,该去寻找释迦摩尼遗下的宝贝,好好地修炼佛法。释家有言:佛法无边。佛法原是要胜过道法的。大法师真成了正果,小女也随了您去,岂不是一桩美事?”玉儿揶揄道。

    “道是道,佛也是道,儒、释、道皆是道,哪有那许多分别。”苏威道,一边喊牛二泡上茶来,却忘记了牛二被玉儿定住了身。

    玉儿赶紧解了牛二的穴道,不一会儿却是芈正捧了一坛“渠江薄片”走了出来。

    芈正动作娴熟地生火架炉,将“渠江薄片”倒入沸水中去,煮好后筛到盏里,茶香袅娜,沁入心脾。

    “咳咳,道尊不要急,不如坐下来用一碗香茗。这修道、养禅之事,我们好好探究一番;尤其这抚琴练气之法,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苏威恳切地招呼道。

    “修道之人都会奏琴,这我知晓;这养禅之人会不会奏琴,我却真不知晓。神仙奶奶不如奏几个曲子,让我等孤陋寡闻之人见识见识。”苏夔附和道。

    宋晓杉瞧着苏威白净的脸膛昂首对苏夔道:“你奶奶我自然会奏。也没有谁规定尼姑不能奏琴吧。且让本尊奏一曲给你小子听听。想当年……想当年我那庵中,能奏我这般好琴的更无他人。这普天下的庵堂,嘿嘿,只怕也无他人……”

    “好!我也是爱琴之人,难得江湖上闻名的‘玉面神尼’今日要试奏此琴。好,好,好。”玉儿表情甚是夸张地道。

    宋晓杉白了玉儿一眼,望向苏威时却满是柔情蜜意。

    玉儿吐了吐舌头忖道:“亏她现知道我是个女子!”

    苏威目不斜视地喊道:“芈正,快快摆上琴桌!”向各位解释道:“琴桌也极有讲究,不能太高,不能太宽,须得用老桐木采用卯榫方法制作,不可有一分金属。遇仙酒肆里的琴桌是芈正专门采购的,虽然比不上我归云庄书房里的,却也是上品。”

    芈正原本是京兆郡蓝田县令。蓝田产玉,又正当要道,乃天下美玉汇集之地,自然而然兼办朝廷御用之美玉。

    某年,正当苏威岳丈宇文护任大冢宰,总五府大权之时,朝廷自西域和田采办一件重百斤的羊脂美玉,运至蓝田,招天下工匠雕琢为玉鼎。

    蓝田县令芈正自然不敢懈怠,调集县里的衙役,同时邀请驻县帅都督共同守护。

    那镇将帅都督李豫年方30,勇武过人,乃柱国大将军李弼的宠爱之将,娶有一妾,乃波斯人氏,金发碧眼,肤白身长,是名闻天下的美女。

    这女原本是李弼的宠妾,后来赏给李豫。李豫十分宠爱,对其言听计从。

    这女随李豫去作坊中巡视,见到那块羊脂美玉,竟然爱不释手,以至抑郁成病。

    李豫为这妾设下一条毒计,夺了羊脂美玉,嫁祸于芈正。

    宇文护武断,不问个中缘由,定了芈正死罪,株连三族。

    那日苏威赴岳丈府中,见庭院里树上缚了一人,问之,乃蓝田县衙役为县主伸冤,冲撞了大冢宰,故锁于此。

    苏威素闻芈县令乃正直之士,在蓝田县很得民心。芈正有难,衙役鸣冤,可见芈正之为人。于是奏请岳丈放了芈正。

    芈正不忘苏威救命之恩,辞去官职,变卖家产,率领族人到终南山耕种,与苏威相伴。开这家店,实乃苏威素爱酒肉,又好朋友,四处游玩后常不归家,投其所好也。

    这店中后院,辟有苏威的居室和书舍,深涧幽邃,岸芷汀兰,苏威常于此读书弹琴。

    这琴桌乃芈正于长安城中购得,传世500余年,非寻常之物。

    说话间,芈正搬了琴桌进来,也不甚起眼,不过年代久远,古旧斑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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