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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焦急

    朱道婆的到来,除了告诉云居雁,上次她离开沈家之后,有去净月庵打探过她的情况,另外又说,林夫人过两天会派人去净月庵添香油钱,言下之意似在请示云居雁,她该如何说话。

    云居雁忽然觉得朱道婆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上次她让她三五天之后再来,结果她不多不少,在第四天的时候来了。她以为她得了消息就会去讨好林夫人,事实上她回了净月庵之后一直未离开。最重要的,薛氏派去打探的人极为小心,而朱道婆居然知道。云居雁怀疑,她让人暗中观察她,恐怕她也是知道的。

    关于林氏一家,如今虽贵为宰相,之后的十几二十年亦十分风光,可最后却因牵扯入太子谋反案,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别说沈沧禁止家里的人与重臣结交,就算没有禁令,云居雁也不想与他们有牵扯。因此她只对朱道婆说,上次不过是与她闲谈罢了,她找她只是请她帮着添油点香。

    朱道婆脸有不解,但没有追问,留下了一筐李子,说是净月庵的师太亲手种植的,很快就告辞了。云居雁命玉瑶送她离开,自己对着李子笑了起来。前世,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京中开始流传,吃了净月庵师太种的李子,两年内必定能生儿子。那时候走投无路的她,居然信了这话,花了不少银子,就为买几颗李子。

    回头想想,前世的她不止可怜,更加可悲。这一世,就算她因为生不出儿子而不容于沈家,就算沈君昊背弃了不纳妾的诺言,她也绝不允许自己陷入这么凄凉的境地。

    玉瑶折回房间,就见云居雁似笑非笑地看着箩筐,神情中带着几分嘲讽。“姑娘,这李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云居雁回神·对着玉瑶笑了笑。

    玉瑶知道主子不爱吃李子,正欲命小丫鬟搬出去,云居雁突然说:“等一下。”她吩咐小丫鬟给薛氏、杨氏等人分别送一些,又说:“剩下的全部搬去东跨院。”此刻的东跨院除了她从永州带来的葡萄酒·还有不少张泰收集来的果酒。为了不落人话柄,说她在守制期间饮酒,她只是把酒存放着,还没品尝。此刻她突然很想试着酿制李子酒。

    小丫鬟应声去了,玉瑶这才对云居雁说:“大奶奶,您猜得一点都没错,朱道婆果然问了奴婢您的意思·还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她从腰带中拿出了一块银子。

    云居雁没想到朱道婆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上次她也不过给了她一百俩。她让玉瑶把银子收下,又问她:“你有没有把我的话说给她听?”

    “奴婢当然说了。”玉瑶笑着点头,一五一十说:“奴婢告诉她,大奶奶曾得到一个高僧指点,知道在今年或者明年诞下的女娃,命格珍贵,特别是身上有花瓣形胎记的·长大后非富即贵,甚至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因此大奶奶十分想要一个女儿,她一定要好好替大奶奶在菩萨面前祈愿。如果您真的得了女儿·将来一定会好好谢她的。”

    “她听了你的话有什么反应?”

    玉瑶摇摇头,“她没说什么,也没问是什么高僧。奴婢看她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就按照大奶奶事前交代的,把那个高僧说得有多神就多神。”

    “那你觉得她这次信了吗?”

    玉瑶再次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她看起来像信了,可又像没有全信。”她停顿了一下,忍不住问:“大奶奶,您做这么多事·都为了四夫人和她的姑娘,值得吗?四夫人不会感激您的。”

    云居雁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好心。不过是顺带罢了。”如果证明朱道婆不是一个多事的人,除了爱银子,并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她想借着朱道婆的口·说一些她不能说的话。

    玉瑶本想说,朱道婆不过是个谄媚的小人,以云居雁的身份,不该和这样的人往来,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下了这话。玉瑶虽是云居雁最信任的人,但有些事她无法解释,只能说:“今日我特意没有给她银子。后天你走一遭净月庵,就说是我让你送香油钱过去,再装作不经意地告诉她,高僧说了,今年六月初二一声惊雷之后,至少有两三个月没有雨水。”

    “大奶奶,您怎么知道六月初二一定会打雷?”

    “不过是猜的罢了。”云居雁敷衍,又笑道:“再说你都说了,是高僧说的,准不准都与我们无关。”

    玉瑶将信将疑,但并没多问,只是转而说:“大奶奶,算日子,您的小日子快到了。大爷临走前交代奴婢,让奴婢给您煎药······”

    “到时再说吧。”云居雁有些不好意思。她没料到沈君昊居然会记得这事,再想想,在太皇太后葬礼期间,无论是参片,还是清凉丸等等,玉瑶身上一应俱全,她在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沈君昊吩咐的。那时候他还似小孩一般,明知道薛氏不会在替他们准备的参片上动手脚,却还是固执地一定要她服用他准备的。忽然间她有些想他,可是他走了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云居雁轻轻叹了一口气,命玉瑶退下,又找来了香橼。

    香橼谨慎地低头站在云居雁面前,态度近乎战战兢兢。她向云居雁毛遂自荐,就是不想再过两年被随便配了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没想到她刚到京城就遇上了“属相门”,无法在主子面前表现。好不容易回到沈家,她一向自认为体贴周到,聪明伶俐,结果却发现:论细心,她比不上鞠萍;论周到,她比不上锦绣;论云居雁的信任,她比不上玉瑶;就连年纪最小的灯草,她还有一技傍身,而她,似乎是这么多人之中最默默无闻的。

    云居雁看了看她,没说其他的,只是问:“今日她们可有找你?”

    “回大奶奶,没有。”

    云居雁点点头,吩咐道:“三日后,不管是你去找她们·还是她们来找你,你要让她们相信,你听到我和朱道婆的对话,知道我拜托她替我在菩萨面前求女儿。你能做好这件事吗?”

    “奴婢一定做到。”香橼郑重地点头·难掩心中的兴奋。这是主子第一次交待她办这样的事,不管怎么都要做得妥妥当当的。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云居雁明白她急于求表现的心,遂问道:“那你来说给我听,这事的重点是什么?”

    香橼悄悄深吸一口气答道:“回大奶奶,重点是一定要让她们觉得,是我不小心说漏嘴的,而事情是千真万确的。”

    “很好。”云居雁点头。看香橼紧张得已经暗暗握紧了双拳·她笑着说:“有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我对其他人也说过,在我身边,最重要的是做好本分以及百分百的忠心。”

    “是。”香橼重重点头。

    云居雁深深看了她一眼,命她退下。时至今日,她的嫁妆中,最让人“病垢”的便是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除了灯草,其他都差不多到了婚配的年纪,特别是鞠萍·她已经十九了,而灯草原本是她为许氏准备的,许氏比她更需要灯草。可若是重新挑人·忠心又肯干的人太难找,若是从二等丫鬟中培养,苁蓉赤芍等等又太小了。

    晚上,云居雁独自躺在床上,不由地想到了沈君昊。往日她并不觉得临睡前说上几句话有什么特别,可今天他不在了,她却特别想与他说话。

    她知道他此去景州并无任何危险,可心中还是不由地担心。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天没亮她就醒了。虽然已是夏初,但她却觉得冷。今天之前·几乎每晚他都是抱着她睡的。前几天她还抱怨太热,可事实证明,她早已习惯了他的体温。

    点灯看了看时辰,还未到四更,可她却异常清醒。披了衣裳走出房间,她突然记起朱道婆送来的那箱李子。见值夜的玉瑶鞠萍被自己吵醒了·她索性带着她们去了东跨院。

    上午的时候,云居雁突然想到酿李子酒,可真的面对圆滚滚的李子,她完全不知道应该从何着手。看着架子上一桶又一桶又酸又涩的葡萄酒,她只能说:“算了,还是把李子搬回去吧。”她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对玉瑶说:“你去洗几颗,我们就当尝尝鲜。”

    几个丫鬟早就看出云居雁因为沈君昊不在,心情不是太好。她们当然不想拂其意,玉瑶高高兴兴地应了,亲自去洗了李子。两人为了哄她开心,与她一起把一盘李子全吃了。

    大概是因为活动了一回,云居雁渐渐有了睡意。看时间还早,她决定再去睡一会儿,结果这一睡便睡到了天大亮。虽然给薛氏请安没有迟到,但比往日晚了少许。

    这是云居雁进门后第一次晚到,薛氏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不由地奇怪。在云居雁走后,她急忙命桂嬷嬷去打听。

    其实前两天薛氏已经知道朱道婆为云居雁求女的事。在她看来,云居雁最需要的是生下嫡长子。而她求的居然是女儿,这事让她百思不解,总觉中其中必然有什么重大的原因。

    桂嬷嬷很快回来了。她告诉薛氏,云居雁昨晚半夜起身去了东跨院,不知道干了什么,然后今天早上的时候,正屋有不少吃剩的李子核。

    薛氏一听这话,想起了云居雁昨日送她的李子。她命桂嬷嬷洗了两粒过来,决定亲自尝了尝。对朱道婆来说,净月庵的李子又大又甜,可对薛氏来说,不过是李子,不够甜,酸得让人皱眉。她咬了一口就放下了,转而问桂嬷嬷:“你确定她真的大晚上起床吃这东西?”

    桂嬷嬷肯定地点头,想了想问:“夫人,你觉得会不会是···…”她比了比肚子,暗示云居雁是不是怀孕了。事实上,桂嬷嬷所知的“不少李子核”,多半是玉瑶和鞠萍吃的,云居雁不过吃了一颗而已。

    薛氏明白桂嬷嬷的暗示,轻轻摇头。她知道云居雁前段日子刚来过小日子,不甚确定地说:“若是刚怀上的,不该这么快的。”说着她又瞧了瞧桌上的酸李。俗语说酸儿辣女,若是云居雁怀上了儿子,那她的儿子怎么办?

    薛氏因一盘李子,心中生了疑窦,傍晚云居雁再次来请安的时候,故意留了她吃饭。

    云居雁一整天都在与张锴夫妇及张泰议事,中间又收到了阳羡的来信,得知红泥矿的价格比她预期的高了不少。因此她的心情和精神都不太好。可薛氏留她吃饭,她又不好推辞,只能强打精神与之应酬,吃得也很少。

    大概是“疑人偷斧”的心理,薛氏和桂嬷嬷越看云居雁越觉得可疑。薛氏笑着问道:“你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云居雁摇头称不是,连连说自己这两日一直是这样。她本是无心之语,薛氏却听出了其他意味,急问:“是不是病了?我看还是请大夫给你把把脉吧。”

    云居雁慌忙摇头。上一次她因为来了葵水请大夫把脉,已经弄得沈家人人皆知了,这次她哪敢重蹈覆辙,没病请大夫看病。为免薛氏再问,她匆匆吃了饭,很快便告辞了。

    云居雁一走,薛氏脸上的关切立马隐去了。

    “夫人,我看多半是有了。”桂嬷嬷亦觉得云居雁整个人懒懒的,不爱吃饭,却半夜吃酸李,肯定是怀孕了。想想怀上孩子的时间,她又劝薛氏:“夫人,您不用担心,王爷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的,当务之急,一定要趁机……”

    “现在一切言之尚早。”薛氏沉吟着摇头。她可没忘记上次自己吃的暗亏,而且时至今日她都没明白云居雁为何一定要她收下那对金猪。她转头警告桂嬷嬷:“暂时不要多事,且看她这个月的小日子会不会如期而至。就这么几天,我还等得起。”

    桂嬷嬷知道薛氏一向说一不二,急忙应了。

    两人刚说到这,青纹匆匆进了屋,压低声音说:“夫人,庄子上刚刚派人传话过来,妁桃有了身孕,已经显怀了。”妁桃是沈君昊之前的通房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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