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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偶遇

    许氏知道云居雁所言不过是借口,云平昭亦明白女儿这是想旁听他和程大的对话。换做是以往,他们是绝不会同意的,甚至还会怪责她不知进退。如今许氏却想着顺带去绸缎庄、成衣铺子瞧瞧,看看有什么时兴的款式,优质的布料,再为女儿添购一些。而云平昭考虑到紫砂壶的生意是女儿一手促成的,她紧张这事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他不会让她参与其中,但带她出去透透气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就算是普通人家,像云居雁这种马上要嫁人的女孩,也不能随便在外面乱逛。因此,当她知道父母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自己也十分惊讶。

    出了云府,马车很快到了云平昭与程大相约见面的茗香居。云平昭自去了茶楼,许氏带着云居雁去了对面的成衣铺子。掌柜的见是云家的夫人和大姑娘,立马为她们清场。

    不同于许氏兴致勃勃地选购衣裳,云居雁心挂着父亲与程大的会晤,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对面茶楼望去。只有许氏问她意见,她才会转头应酬几句。

    许氏见女儿这般,压低声音说:“你不用这么着急。待会儿我们就过去茶楼。你父亲会让掌柜的给我们安排雅间的。”说着又问女儿自己手上的衣裳,她更喜欢哪件。

    云居雁平时的衣裳就不少,这次办嫁妆,许氏恨不得把她一辈子的衣裳都预备好了。若不是嫁妆的抬数不能逾制,许氏可能会把全永州的衣料都买了。

    “母亲,你上次不是说,用来放衣服的箱子已经装不下了吗?”云居雁悄声提醒。

    “你父亲说了,放不下的,等你生辰的时候,我们再差人送过去。”

    “母亲!”云居雁啼笑皆非。想着只有亲生父母才会无条件地为子女付出,她的鼻子酸酸的,哽咽着说:“母亲您和父亲一定要长命百岁。”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如今家里的情况已经和前世完全不同,可她依旧担心母亲会像前世那样抑郁而终。

    许氏第一次听女儿说这种满是离愁别绪的话,也不禁感伤了起来。她养育了十五年的女儿,当宝贝一样娇宠着的女儿很快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想想那个比女儿大不了几岁的亲家,岂能让她不担心。

    “母亲,我看还是这件绛红的好看。”云居雁拿过一旁的一套罗裙,在身上比划着。她故作轻松的语气打散了空气中的凝重。“或者,您觉得藕色更好看?”她又拿起了另外一件。

    成衣铺子外的街道上,沈君昊朝许氏和云居雁望了一眼,转头进了茗香居。她虽带着面幕但他仿佛能看到她得意的笑脸。

    昨日,自长顺从张泰那回来,他就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哪怕一句“我们不能见面”也是好的。可她就那样悄无声息,仿佛压根不知道有他这个人,害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在街上溜达了大半日。正当他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就看到云家的马车停在了茗香居门口,很快,他看到了她。用他的话她虽戴着面幕,但她穿得那么显眼,他想不看到她都难。

    上了茶楼,知道云平昭正在等人,他没去打招呼,只是要了一间临窗的雅间。他很清楚,她的父母都在,他没有机会与她单独说话,所以他在这里等着只会徒劳无功。他拿出玉石,看了看攥在掌心。第一次,他发现送人东西居然也这么艰难。

    云居雁浑然不觉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待许氏把衣服选得差不多了,又拉着她去了隔壁的绸缎铺子。说起来,许氏和云居雁都是用惯了好东西的,哪里看得上街上卖的这些普通货色。许氏如此兴致勃勃,不过是因为女儿要出嫁了她总觉得东西准备的不够齐全,想要多买一些。

    云居雁实在没耐心一匹布一匹布地选,看到一旁有一家乐器铺子,她想到了吕姑娘,于是想去看看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埙,便求着许氏带她

    许氏自己也想买一把小巧的琴,可以与丈夫在花房赏花弹琴,也就答应了。两人跨入乐器铺子,却见陆航与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正说着什么,其中一人正拿着一支玉箫。

    陆航看到她们,急忙上前行礼,恭敬地唤了一声“姑母,大表妹”。云居雁向他回了礼。想到抚琴说过,陆氏曾经想撮合她和陆航,她就想暗示母亲离开。不料许氏已经与陆航说起了话。她从陆航的话语中知道,他与几位同窗知道这里的老板找到了一支上好的玉箫因此赶过来看看是否值得买回去。

    关于玉箫,他们几人有的说好,也有人说普通,母女俩进门的时候,一群人正在争论此事。想到云居雁也是吹箫高手,陆航从同窗手中拿过玉箫送至云居雁面前,张口就问:“大表妹,你看这支箫如何?”

    许氏见陆航行事鲁莽,不由地皱眉,但想到陆氏说陆航就是个音痴,只要碰上与音律有关的事,他就什么都忘了,也就释怀了。再看他的痴迷与丈夫看着兰花的神色相同,又多了几分好感。看女儿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主动拿过玉箫看了两眼,笑道:“我不懂箫,光看玉的成色倒是不错。”

    陆航的几个同窗知道许氏的身份,原本都是一脸紧张地肃立。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听许氏称赞玉箫的质地,其中二人便向同伴使眼色,仿佛在说:“还是我的眼光比你好。”

    掌柜的一见这情景,忙上前赞自己的东西好。有两人蠢蠢欲动,似乎想把玉箫买下。

    云居雁生怕别人因为母亲的话上了当,只能对陆航说:“表哥,你以前说过,无论是竹箫还是玉箫,最重要的还是音色与音域。有时候朴实无华,反倒能让人眼前一亮。”

    闻言,陆航不由地一怔。他想到了那支凤箫。再想想当日云居雁吹奏的箫声满含哀怨缠绵,更是呆住了。回忆当日,她在花房之中哭得几乎昏厥,一定是有着万分的委屈与伤心。陆航一时间忘了他们正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由自主地望着洁白的面幕。

    其余几人早就听闻过云居雁的美貌,又知她通音律善绘画。今日虽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她窈窕的身形,面幕之下若隐若现的轮廓,再加上软糯中带点清脆的嗓音,更是让人遐思。

    许氏看几人的反应,心中暗暗后悔。女儿即将成亲,他们根本就不该带她出门。她寻了一个理由,匆匆带着云居雁走出了乐器铺子,往茗香居而去。

    陆航直至云居雁转身离去,才回过神。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想追上去解释。急走了几步,他终究还是在大门口止了步,只是目送着云居雁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这位云家大姑娘果真名不虚传,不止人美,声音也好听,可惜不能一睹芳容……”

    “陆航兄,你们不是正京城合奏过一曲吗?听说连蒋世子都为之惊叹。”

    众人低低的议论声中,陆航正色说:“你们可别像那些无知妇孺一样,听风就是雨,更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胡说,她不止是在下的表妹,更是启昌老侯爷的外孙女,很快就会成为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媳。”陆航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怅然,也不知道是提醒自己,还是警告其他人。

    “陆航兄,莫非你……”

    陆航瞥了那人一眼,肃然地说:“她与沈公子是指腹为婚,连皇后娘娘都赞他们是‘佳偶天成,。”说着,他眼睛的余光不由自主地往门外飘去。人人都只看到她的美丽,她的耀眼,她的幸运,但是那样的箫声,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都说明光环之下的她,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第一次听到她的箫声,他想用自己的箫声带着她走出悲愤愁怨,但他终究没能做到,就像她注定是沈家的媳妇,是那位放浪不羁的沈大公子的妻子。而她与他只能是陌生人,就算偶遇了,也只能擦肩而过。

    不远处的茶楼上,沈君昊看着云居雁母女走出成衣铺子,又走进绸缎庄,接着跨入了乐器铺子。他清楚地看到她们前脚走出铺子,陆航后脚追了出来。虽然他止住了脚步,但他的眼神却一直追逐着她,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他却依旧不肯收回目光。

    他当然知道陆航是谁,他也记得当日在寿安寺内,他和云凌菲是那么急切地想保护她;他更记得京城之内,是他和云居雁在蒋明轩面前合奏。他还知道,云辅的寿宴上,他和沈子寒一样,刻意不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该死的女人!”沈君昊一声低咒。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只是觉得很生气,很生气,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而他却无能为力。一如五年前的启昌侯府,他看到她受伤了。他想去救她,却被沈子寒抢先一步。

    猜一猜沈君昊那块石头会有机会送给云居雁吗?怎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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