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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未了结

    云居雁知道,沈襄那句“切不可一时心软”是指她在洪嬷●壅件上的处理不当。当时如果她能狠下心,在第一时间就处置了洪嬷嬷,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了,甚至不用向沈君昊承认是她指使洪嬷嬷给于翩翩下药。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一条人命,如果重来一回,她能痛下杀手吗?

    云居雁知道自己下不了这个命令,更下不了这个手,所以为了避免再遇这样的境况,她必须更小心地应对,任何事都要做到未雨绸缪。

    关于紫砂壶,云平昭在云辅面前表了态,因此在这件事上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云居雁本想暗示父亲,既然云辅不许他动用公中的银子,那么他可以与程大商议入干股。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在制陶工艺上提出切实可行的改良技术,可以用这个技术换取股份。可惜,她几次去芷槐院找人,都扑了一个空。

    吕师傅那边,他毕竟是男人,又是外人,没有长辈在场,云居雁实在不方便见他。玉瑶和抚琴分别去给他的女儿送过吃食和日用品,两人都表示,若是好好打扮,吕姑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过她性子很沉默,或者说冷淡。除了道谢,没有说任何话。玉瑶曾婉转地问她,是否愿意留在云家,她没有表态。

    云惜柔母女十分安静,安静得近乎诡异。简氏借着养伤的名义,没有离开过房间,而云惜柔除了向许氏请安,其他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呆在屋里子,偶尔的时候才与云雨桐串个门。

    许氏誓言要查出是否有人在洪嬷嬷临死前接触过她,更要知道,到底是谁与她有深仇大恨,要这般陷害她。她把在事发当时出现在芷槐院和轩逸阁的仆人集中了起来,让每个人说出自己在什么时间,在哪里做过什么事·再一一查证,若是有半点与事实不符,直接拉出去打板子。若是发现蓄意隐瞒或者包庇他人的,即便证实与这两件事无关′也立马由等候一旁的牙婆直接拉出去卖了。

    这样的拷问从早上一直持续到半夜。令许氏和云居雁错愕的,最后的证据居然直指云居雁院子里的胡婆子。云居雁记得这人。当日豆儿偷了簪子,就是此人出来佐证的。那个时候,云居雁还赏了她几吊钱。

    按照她一开始的说辞,她之所以在洪嬷嬷自杀的当晚以及八月十五那日分别出现在芷槐院和轩逸阁,是受了抚琴和玉瑶的吩咐。抚琴和玉瑶证实了确有此事。但是负责看守洪嬷嬷的两个婆子说,她们看到她与送宵夜的小丫鬟说话。

    她很有可能在她们的宵夜中下了药。三人立时就争吵了起来。许氏不耐烦·把三人统统拉出去打了板子。

    云居雁相信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她查问此人的背景,发现在许氏回永州之初,在大房与二房争夺管家权力的时候,她的儿子被钱氏打了板子。虽然许氏赏了银子,也为他请了大夫,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

    云居雁向许氏求证此事,许氏这才记起当时的情形。当仆妇把胡婆子拖上来的时候,许氏才一说此事·她就疯狂地笑了起来,大骂许氏害死她的儿子云云。许氏自是不屑与下人对质,却也气得够呛。她不想脏了畲己的手·当场就要命人连夜把她送去官府,由官差把她杖毙,以儆效尤。

    云居雁觉得一个下等婆子,可能根本不认识字,一定有同党,甚至她可能只是一颗棋子。她刚想开口拦下许氏,让她把细节问清楚,胡婆子突然挣脱了押着她的两名仆妇,一头撞向了廊下的柱子。这一撞虽不至于让她当场毙命,但也只捱了三天便咽了气。

    事后许氏对云居雁说·当年明明是钱氏下令打人,而她也做了当家主母应该做的,结果胡婆子恨的居然是她而不是钱氏,如今还用这样恶毒的方法陷害她。听到许氏说,那时候她亲手拿银子给胡婆子,她一脸的感激·一点都看不出心怀怨恨,云居雁不由地感慨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或许儿子咽气的那刻,胡婆子就已计划着报仇,也有可能是钱氏在事后挑唆。这些都已不得而知。

    趁着这次机会,云居雁趁机劝诫许氏,对近身服侍的下人进行背景调查,凡是与二房有接触,或者走得近的,有亲戚关系的,全部派去其他院落,或者索性送去庄子里。那些家里死过人,或者有可能心怀怨恨的,全部给了抚恤银子,还他们自由。

    因为这事,云家人心浮动。有的人担心自己会遭遇池鱼之殃,有的摩拳擦掌想要上位,毕竟在主子身边服侍,不止体面,赏赐也比一般奴仆多很曹。

    云居雁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的时间有限,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她不能把精神都放在防着身边的人。更重要的,她能趁着当下的一团乱,在简氏和云惜柔身边换上机灵的丫鬟。

    她知道云惜柔一定发现了她的意图。可出乎意料的,云惜柔并没有任何举措,很温顺地接受了安排,颇有逆来顺受的味道。云居雁心中觉得奇怪,但想不透缘由。

    两天后的深夜,云居雁默默躺在床上,全无睡意。黑暗中,她的目光紧盯着某处,静静回忆这几天的种种。虽然她努力睁大眼睛,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被黑暗包裹的恐惧又让她想起了现代的日子。穿越之初,她也像现在这样,觉得四周一片黑暗。但最终她还是撑过来了,所以现在的她一样也可以。

    虽然几个月过去了,但她犹记得握着他的手的感觉。一开始,他的手总是比她的凉,但渐渐的,她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通过她的手背,温暖她的心。那时候,那一丝的温暖仿佛在告诉她,不管环境如何艰难,她至少还有他,还有他在漆黑的夜里给她一丝安慰。

    “没有了他,我至少还有父亲、母亲,而他,没有那些冷冰冰的仪器,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云居雁喃喃自语,闭上眼睛转了一个身。

    回忆之前,她的母亲被冤枉,若不是她的父亲在祖父面前一力承担,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快平息下去。而胡婆子的事告诉她,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如今在自己家就已经是这样,将来她嫁入沈家,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唯一的“熟人”沈君昊虽多次帮她,对她却有一股莫名的厌恶。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在这个时代必须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如果她不想时时处于被动,她必须有一定的准备,设想每种可能发生的困境以及解决之道。

    “可是应该怎么做?”她问着自己,又翻了一个身,低声咕哝:“还有抚琴她们三个,真的像玉瑶这么忠心吗?”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云居雁向父母请过安之后·回到屋里第一句话便是问抚琴:“忙了几天,我今天才有精神问你,胡婆子只是一个下等仆妇,你怎么会命她去给母亲送东西?”

    抚琴低头回答:“回姑娘,是奴婢粗心大意。那天针线房送来了替老爷、夫人新做的鞋袜。姑娘检查过后命奴婢送去芷槐院。大概是奴婢在半道掉了一双鞋子,她捡到之后便交还奴婢。奴婢当时正在厨房炖甜品,一时走不开,想到春芽姐姐说,鞋袜也不知道被谁碰过,她要全部浆洗一遍,奴婢就索性命她去芷槐院交给春芽······”说到这,她脸色微变,急忙跪下了,懊恼地说:“奴婢该死。那天,在院子门口,是她撞了奴婢一下······奴婢当时也没在意,只是骂了她两句,现在想来,她一定是借此机会拿走了一双鞋子…···”

    玉瑶听着这话,急忙也跪下。“姑娘,八月十五那日······是奴婢失职。”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哽咽着说:“本来胡婆子是根本没资格去轩逸阁伺候的。那时候奴婢正带着几个小丫鬟,把姑娘做的月饼和摆设拿去轩逸阁摆放。一个小丫鬟被她撞了一下,崴了脚。奴婢警觉性不够,直接命她代替那个小丫鬟把东西搬过去。到了轩逸阁,奴婢虽然命她马上回来,不可逗留,却忘了确认她是否真的离开了。奴婢该死。”

    听完两人的叙述,云居雁觉得胡婆子确实有故意之嫌,但这些都只是旁证,无法确实证明。回忆审问胡婆子当时的情境,她只说自己怨恨许氏,其他细节一概未提。“你们知道她会不会写字?”她问众

    玉瑶、抚琴对视一眼,摇摇头。鞠萍和锦绣亦是摇头表示不知道。云居雁越来越觉得胡婆子只是替死鬼。她叫来她的同屋询问,果然得知胡婆子根本目不识丁。这就是说,字条绝不是她写的。事情根本没有结束。

    午饭过后,云居雁借着给云辅送茶,来到了泰清居。踏入房间,她只见祖父沉着脸,而她的父亲低头恭立。

    云居雁心中担忧,但只能笑盈盈地说:“祖父,孙女给您送茶来了。”

    云辅并不理她,不满地瞪了一眼云平昭。

    昨日的第二更忘了标注。昨天是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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