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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终章

    只不过,脸上尚且挂着泪痕的少女刚一抬头。一不留神就瞥到了某一处,让她立刻就吓得失声尖叫的骇人景象。

    “啊啊啊啊……!!”

    “放肆!万岁爷跟前,谁准你这么没体统的?”站在康熙榻前的李德全,立即大声呵斥了起来。

    反倒是观察到探春的脸上,那种惊惧的表情绝不是在作假的皇帝。立刻就机警的顺着她的视线,猛然回过了头去。

    然后,连年老的皇帝也亲眼目睹到了。

    纯白的布帷不知道是在何时被人给划开了一条小缝。一只向内窥探的眼睛正冰冷的注视自己。

    这一下,连老康都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再加上笃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倒也居然奇迹一般的立刻就回过了神来。

    “外头是谁?还不速速给朕拿下!!”

    皇帝的这一嗓子,立刻就惊动了守在帐外门前的两名御林军侍卫。

    能派来贴身护卫皇上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身子行动起来的同时,嘴里都还不忘要大声呼叫示警,“有刺客啊!抓刺客!护驾,护驾!”

    帐外一时立刻就人声鼎沸了起来。

    只见那倒映在白色蒙古包上的‘鬼影’,居然也立刻反应迅速逃遁去了。

    “皇上,外头危险!您最好还是先别出去的好。”

    李德全一看皇帝都在拿脚摸索榻下的鞋子了,自然立刻明白自家主子是想干嘛。急忙精忠职守的立刻凑上来苦劝了一句。

    “胡说,那刺客都能这么如若无人之境的跑来朕的寝帐外窥探了!你让朕还怎么样能在这里坐得下去?!”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立刻板起了脸来大踏步向外走去。

    李德全眼看劝是肯定劝不住了,只能心急慌忙的跟在皇帝的身后掀帘而去。

    屋里头仍然跪在地上的那三个少女,全都有些惊魂未定的面面相觑着。

    不过到底还是探春胆大,没过多久就从地上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我也出去瞧瞧!”

    “喂,别去!仔细外头真的动起手来,乱刀也能把你给砍死!”

    “哼,放心吧。我看那刺客却也不见得是能有那个胆的。”

    趾高气昂的径自从蒙古包里奔了出来的探春,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胆子真的有那么大。

    而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刚才完全是因为被那突然出现在帷帐上的眼睛给吓得掉了魂。现在定一定神,自然立刻想起这会夜窥帷帐的人究竟会是谁了。

    “探春,你没事吧!”

    刚一出帐还没多久。没想到迎面就看到仓津,满脸焦急的向着自己这边飞冲了过来。

    “嗯,我没事。只是被小小的吓到了一下而已。”被对方紧抓住了双臂的少女。立刻仰头望着自己的恋人,绽开了一抹再温柔不过的安抚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畜生啊畜生!你究竟是想要对朕做什么?!连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居然也能干得出?!”

    不远处,皇帝那痛心疾首的苍老声音当中,再怎么听都满满的都透着悲凉。

    “皇阿玛,您听儿臣解释呀!儿臣绝不敢有任何不轨之心。儿臣只是担心!对,担心皇阿玛因为气急儿臣。就起了要废掉儿臣的念头!皇阿玛您真的要相信儿臣啊!”

    “哈,太子不必这话还真让人听着好笑呢?!就算皇阿玛真的有心要废了你,太子难道就能堂而皇之的行窥探帷帐之举了吗?敢问太子,要是真的看见了皇阿玛在帐中下旨废黜你!你是不是就要一不做二不休,对咱们的皇阿玛下什么毒手了?”

    “不!不!你胡说!本太子从来就没有过那么大逆不道的想头!”被两个身穿黄马甲的御林军士兵,给死死的摁跪在了地上的胤礽。立刻就反应激烈的奋力挣扎了起来。

    “没有?你连趁着天黑,都敢瞧瞧的来窥视皇阿玛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一副大义凛然,紧贴着皇上而站的直郡王。脸上的那种迫不及待与咄咄逼人,还真像是立刻就要满出来似的。看起来有够丑陋到了极点。

    “大哥,你这不是明摆着火上浇油吗?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想着该怎么帮太子多劝劝皇阿玛,居然还恨不得落井下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来的十三阿哥,终于愤愤不平的走上前来,跟大阿哥对峙了起来。

    “我落井下石?我落井下石?他干出了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还要别人替他求情?老十三,真亏你还有脸说啊!我看你是平日里得了他太多的好处,所以才会连最起码的是非黑白,纲常道理都搞不明白了吧?!”

    “哼,依我看大哥也未必就那么明白是非黑白,纲常道理!这十几年来朝廷里哪一个人是真不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当太子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了这个暗地里给太子爷下的套难道还少吗?前几年国子监监生贾珠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大哥您一手干出来的漂亮事吗?”

    “你!你血口喷人!你诬蔑!皇阿玛,十三弟这分明就是跟太子爷结成了朋党。为了帮太子爷脱罪,他竟然连上次在太和殿上,那个信口雌黄的疯婆娘的话都也敢搬出来说了!皇阿玛,他这明的是想诬蔑儿臣。可是暗地里难道不就是在想说,皇阿玛您上次的圣心决断是错的吗?!”

    “是啊,十三弟。你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连平日里在政事上很少插得上嘴的三阿哥,都忍不住皱眉的怨怪了一句。反倒是一项帮衬着大阿哥的八阿哥,却始终静观其变的没有吭声。

    “还……还有什么可说的!来人!立刻替朕把这两个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给绑了,严加看管起来!”气的站在原地都浑身直打颤的康熙,看来果真是气急攻心了。

    要不是有两边的大阿哥跟李德全眼明手快的扶住。还真不知道会不会立刻倒栽冲的倒到地上去呢。

    “你不是怕朕废了你吗?像你这么样一个混账东西,朕要是真的不废黜了你。只怕就算是死了都难见我爱新觉罗家的祖宗!”

    “不,不!皇阿玛,皇阿玛!您真的不能这么对待儿臣啊!儿臣可是自小就由您亲封的太子!您要是真的废了我,母后她在天上看着也会寒心的!”

    “亏你居然还有脸提你的母后?!她要是冥冥之中真的有灵,只怕早就被你这个混账东西被活活的气死了!”

    “皇阿玛。”

    “皇阿玛息怒,不值得为这样不知事的混蛋生气。都还愣着干嘛?皇上刚才的圣旨难道都是白下的?还不赶快把他们俩个给我拖走?!”

    “不!皇阿玛,还求您饶了儿臣吧,儿臣真的知错了。大哥,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晚上对本太子做的事而后悔的!”

    “堵上他的嘴,堵上这该死的孽障的嘴!朕……朕的圣旨可不都是白下的吗?这么人来人往的营地里,太子都能欺近到帷帐前窥视于朕也无人发现。要不是探春那个丫头,偶然发现尖叫了起来。朕……只怕就算是被胤礽这个畜生,取走了性命也浑然不知呢!”

    次日,巡行塞外的皇帝一行人。

    就算是头天夜里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惊天风波,也依然按照原定计划拔营启程。七日之后就按照皇帝的预先吩咐,顺路拐到了布尔哈苏台稍做休息。

    在这短短七天时间里,康熙皇帝不但悲愤交加。伤心的程度更是甚至达到了不眠不休,不吃不睡的地步。

    最终他到底还是在行宫召见了所有随行的众大臣,跟送驾回京的诸蒙古王爷贝勒们。

    “皇上!太子所作所为虽然的确有失贤德。可是这废太子一事,实在太过动摇国之根本。还求皇上三思啊。”

    保和殿大学士军机大臣张廷玉,是这次随驾前来的众大臣中位阶最高的那一位。现在听到皇帝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废掉太子,他身为人臣又岂能只干看着?果然立刻拜倒在地,苦苦哀求圣上收回成命。

    “是啊,皇上!张大人所言也是臣等所想。皇上,请您收回成命吧!”

    “皇上!万万不了真的废了太子啊!”

    “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恶虐众,暴戾□。这样无德无能的混账东西,朕要是真的还把列祖列宗打下的大好江山,交托到他的手里。那岂不是真的要成为,普天下最最可恶的那个罪人了吗?!”居于上位的老皇帝虽说是在严厉呵斥,可是脸上流淌而下的眼泪却也始终没有停歇过,“众卿不必再劝了,朕心意已决!”

    “我现在可是有够后悔了的。”

    次日,站在行宫那高高的台阶上。

    跟探春一起眼看着皇帝摆驾回銮的仓津,口气中那满满的不甘。一直等到四下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这才刻意的压低了嗓子,悄悄向自己的心上人抱怨了起来。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天晚上我就该多带几个贴身侍卫守在皇上帷帐附近的。那样子一来,这护驾有功的头功,哪还会落到直郡王的头上?你看现在把他给得意的,活像太子一废。他就铁定是下一个十拿九稳的皇上了!”

    “呵,你还真当这个头功,真是个香饽饽呀?皇上如今是在气头上,又实在太伤心了。所以才会一时之间看不出。等他一旦冷静了下来,再回过头来想想。难道就不会起疑?怎么太子刚窥探帷帐的时候,直郡王没出来拦着?反倒是后来人人都在叫抓刺客了,他却立刻就冒了出来护驾了?”

    “……呵,你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就说嘛,太子就算再怎么昏了头。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这么一看,搞不好他会去夜窥皇上。里头指不定还有大阿哥给偷偷捣的鬼呢。”

    “要我说,真正捣鬼的应该是那个怂恿大阿哥去争这个头功的人。我猜,在他的心里八成也对这个天大的漏洞是门清的。”

    “可是他一直都是依附着大阿哥的!又怎么可能干这种砍掉自己这方主将的蠢事?”

    “哼,不过是碍于他幼年的时候,也是大阿哥的生母惠妃娘娘给养大的罢了。惠妃娘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着他帮大阿哥,他能不答应吗?不答应,又还怎么能当得起他‘八贤王’的美誉呀?再说了,只要大阿哥倒了。他才好名正言顺的接收依附他们那一党的所有人,不是吗?”

    牵着少女一只芊芊玉手的王爷,眼看着自己心仪之人在朝阳下,神采飞扬的露出灵动的鄙夷之色。一时之间,竟也为了那眉眼间慑人的风采而被迷了个彻底。

    “管他们怎么样呢?最要紧的是皇上居然真的肯把你赐给我了。”脸上不觉露出巨大满足感与笑意的小王爷。说着说着居然也立刻浮现起了深深的担忧起来,“不过原来我是向你发誓,要娶当正室妻子的。现在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侧妃!说实话……还真怕你因为不肯而悄悄的逃走呢。”

    深深陷落在焦虑中的男人,不要说是把眉间给皱的更紧了。连紧握住恋人的那只手,也唯恐握的不够牢靠的越发用了用力。

    “傻瓜,我不是都已经都跟你说过了吗?我是真心肯为了你甘愿做小的。还记得那一晚在御前篝火的晚宴上,十三格格是怎么样痛骂我的吗?”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你放心,等以后她真的嫁给了我。我非得好好的整治整治这个泼妇替你出气不可!”相比神情平静的探春,温牛特部的小王爷反倒看着更加感同深受怒火中烧似的。

    “呵,她的那些话虽说的确让我觉得很刺耳。不过到底也像是当头棒喝一样,把我给彻底的敲醒了。小王爷,你我虽然空有不输给这世上任何人的傲气。可惟独缺了俯视那些我们想俯视之人的实力。奴婢觉得这样就算有再多的傲气,也是没用的。”被男人轻轻一扯就投入到了他怀抱中的探春,声音难免听起来有些发闷。

    “说实话,我是很不甘心。可是我想王爷肯定也会跟我一样不甘心。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决定了,我不想只当一个被你喜欢着的女人。而是要成为一个能够真正帮得到你,对你有用的女人。我想跟小王爷您,成为一对真正能够互相扶持的夫妻!唯有这一点,我是说什么都绝不会再对十三格格相让的!”

    少女的语气之中,满满的都透着坚定地信念。

    “好,好!探春,本王答应你!这一辈子一定都会跟你相互扶持,永不相疑!”

    情绪激动的男人在朝阳下,不断持续的把一个又一个热烈的深吻,持续的给映到了她的脸上。

    直至最后——狠狠地亲吻住了她的唇。

    至康熙三十八年六月,下嫁给杜陵王爷仓津足有三年的和硕温恪公主温琳。

    终因为替夫君与温牛特部诞下一对双胞胎,而致使虚弱难产而死。

    隔年,清圣祖康熙皇帝因体恤王爷痛失爱侣,加之一对嫡子都尚在襁褓之中无人照拂。

    方下旨令其将侧妃贾氏扶正。

    温恪公主所生的一对双胞胎,也一并归于她的名下嘱其好生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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