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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救下人

    七月的太阳毒辣得能晒脱层皮,薛寅松望望天,心里也犹豫着要不要出门。

    这几天因为换了环境,两个人似乎都很放得开,昨晚一直闹到两人筋疲力尽腰酸腿软才结束,现在他浑身无力,怎么都不想出门,只是回家已经十来天了,怎么都该去关心一下孵蛋的事。

    到了陈家村已经快中午,薛寅松出门没带草帽,手臂脸上被晒得发红,薛老爹一愣忙把他迎进门:“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鸡苗子孵好没。”薛寅松答道,一面打水拧了张布巾盖在脸上,发出舒服的叹息。

    薛老爹来了精神:“鸡鸭我都给你移过去了,你要去看看不?”

    薛寅松当然说好,两人出门转过一条小路,径直走到养鸡场前,薛老爹取钥匙开锁,偌大的院子里也不过十来只鸡,显得很是空旷。

    “你准备养多少鸡?”

    “先来一两百只吧,”薛寅松想想说道,“今年晚了点,八月的鸡苗就不收了,否则不出冬羽过不得年。明年再多养,这院子至少能放养500只。”

    薛老爹吓了一跳:“五百?我的娘,养那么多你卖给谁?”

    “当然是卖进城里,那么大一个富春县一年吃五百只鸡算什么!”

    薛老爹咂舌,又小心劝道:“咱们以前没养过那么多,要不先试试水?要我说先养个50只……足够了,如果今年卖的好,明年再多养50。”

    薛寅松笑笑,他现在唯一担心就是没有消毒剂,群养的鸡舍如果不定期消毒,容易发生鸡瘟:“爹,我记得以前村里流行鸡瘟,喂什么药?”

    “嘿,这也没什么秘诀,就是上山扯些黄连、板蓝根、大青叶一类的东西熬了灌鸡,轻的灌三天重的连续七天,包好。”

    薛寅松点点头,好像有些药草具有杀菌消炎的作用,可以经常扯一些来熬水喷洒鸡舍,应该也有用:“山上的药材多么?要不咱们自己也适当的种点,以后鸡多了常备点也是好事。”

    “这有什么难的,我平素上山看见就扯点晒干,这么大几匹山,你还怕没草药?”

    “鸡食呢?”

    “先前多配了点,不过鱼干不够了,你几时去收网?”

    薛寅松看看天:“要不明后天来收,我今天要早点回去,家里缺些东西,我还得进城一趟。”

    薛老爹也看看日头:“这太阳毒辣的,你早点不去,东西多么?多的话拿车去拉。”

    “嗯,就是多,还要拉些米。”

    薛老爹安顿好家里,驾了牛车帮儿子采购去,家里缺的东西太多,杂七杂八的也买了接近半车。等回到家事已经快天黑,薛寅松走到门口伸手一推,大门应声而开,顿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冲进院里大声唤着秀才的名字,只是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

    薛寅松头脑嗡一声,差点站立不住,待片刻身型企稳,立刻冲进房间里点上油灯,床帐撕裂倒下一半,还倒了两张凳子。

    他再也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床边心如乱麻。不用说,这肯定是何家下的手,只是这……上哪里去找?别说往外面运,就是在富春县想藏个人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了。

    镇定片刻理了个头绪,薛寅松再查看一遍现场,确认没有遗留,这才走到院子里打了桶井水来喝。说是喝,其实大半都倒在身上,这还不解气,又提了一桶淋了个从头到脚,只是这一淋,思绪却清晰了:能找到这里,李家也脱不了干系,这帐积到一起算。

    薛寅松冷静片刻,走到院子里慢慢的卸下牛车,将东西放好,取了镰刀去村头割草。

    喂完牛觉得肚子有点饿,虽然心头并不想吃,也胡乱做了一锅,食不知味的吞下,他白天累了一天筋疲力尽,连澡也没洗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深沉,四更天时莫名惊醒,起床吃了饭把家门锁好,牵了牛回陈家村。

    薛寅松没想让老爹操心,还了牛便离开,如今要找小秀才靠他一人不行,还是先找阙宏泽。

    巩二早就向何家告过密,说他和阙宏泽又勾搭,如今何家恐怕是对京城之行起了疑心,只是这时间拿捏得得巧,也不知是真碰巧还是一直监视。

    阙宏泽皱眉听完立刻打包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若真是何家……哼哼,证明他们还不死心,皇上要是知道,一定有兴趣查个仔细,薛老弟你别急,我这便立刻安排人去打听。”说着叫了个人进来,低声吩咐两句,来人立刻领命而去。

    “我现在只想知道人关在哪里?会不会已经被带走去秦川城?要知道那才是何家的老巢。他们……”

    阙宏泽点头:“放心,不会漏放一个,这样,你先回铺子去等消息,我这便去见见付兄。”

    薛寅松记起城外那个像监牢的地方,付炳林的身份很可能是密探一类,说不定会有帮助:“好,有消息请立刻通知。”

    小秀才从小就被养得娇惯,也不知抓回去有没有受苦,薛寅松心如乱麻脚步虚浮的回到店铺,刚进门伙计立刻凑上来:“后院坐了位姑娘,坚持一定要见你。”

    薛寅松有些狐疑:“姑娘?”他这一生甚少和女人打交道,难道是环姨?难道家里出事了?

    他三两步跨入后院,只见一个女人正急得走来走去,一见他忙道万福:“薛大哥。”

    薛寅松定睛一看,却是陈大富的长女,叫什么陈……春露还是春雨的:“你找我何事?”

    “是不是你家的人被抓了?”陈春露反问道。

    薛寅松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

    陈春露跺脚:“我爹真是糊涂!唉,我知道人关在哪里,就在陈家村的后山上,平素上山不是有两条道么?左边小道往前有一处岔道,你顺着岔道能走到望牛坡去,翻过去的山谷里有座猎人小屋,屋外有两个人看守,都是咱陈家村的。”

    “你确定?难道你家有参与?”薛寅松听了立刻跳起来。

    “就因着你不肯娶我,我爹觉得失了面子很不高兴,后来李家来了个人,他们说了半宿,我爹答应帮着关押,但是抓人真不是我爹干的,我敢打包票,我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薛寅松摇头:“被抓的是裴公子。”

    陈春露大惊失色:“是举人老爷?我的天啊,唉,我爹这可是闯祸了。”

    “你不知道是谁?”

    陈春露摇头:“我真不知道,我爹和李家的人谈完第二天便跟我说婚事有着落了,说薛家必定答应。我当时就奇怪,但是再问他怎么都不肯说,后来一琢磨,以为是拿住了薛叔叔或者是薛姨,现在才知道是举人老爷!”

    薛寅松呼出口气,他本能的想要去相信陈春露,但是又害怕这是个假象,就在他不住的打量对方时,陈春露急了:“你不相信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欺骗你!你还不赶紧去救人么!是不是要找帮手?”

    薛寅松这才醒悟过来:“哪两个人看守?”

    “这个我不知道了,你快去吧,要是举人老爷有个皮肉之伤,我爹可怎么办……”陈春露说着都快急得哭出来:“薛大哥,我知道我爹不对,可你能不能看在我来报信的份上,不再为难我爹?”

    薛寅松顿了顿道:“只要我救出人,我可以保证我不找你的爹的麻烦。”

    陈春露松了口气:“谢谢薛大哥。”

    薛寅松自忖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两个人,便把伙计也叫上,又回村叫了老爹一起上山。

    三个人翻山越岭进了山谷,果然看见一座小的猎人屋,悄悄摸到门边,只听里面来两个人正在说笑,正在争论到时候赏钱如何分配。

    薛寅松提了把柴刀,一脚踹开门,两面两个人愣一下,齐齐跳起来找武器。

    “放下东西我就让你们走,”薛寅松一扬脖子示意三个人手里的武器:“我这边三个人,你们没胜算的。”

    两面两个人倒先怯了,对望一眼连抵抗都没有,直接翻窗逃走。

    小秀才捆在角落,嘴里还塞了块脏布,薛寅松忙给他解了绳索,上下检查:“有哪里伤着了没?”

    小秀才嘶哑着声音道:“给我点水喝,快渴死了。”

    薛老爹拉着伙计出门撵人,薛寅松去桌上倒了点水喂他喝了:“吃过饭没?饿不饿?”

    小秀才白了他一眼:“水都没得喝,怎么会吃饭?不过幸好没吃饭,我肚子有些闹腾。”见薛寅松一愣,又白了一眼:“都是你那晚干的好事!”

    薛寅松这才醒悟过来,心里轻松了一大半:“走!咱们回家!”

    薛老爹把两人送回家,又叮嘱小心。

    薛寅松怕阙宏泽来消息,催着伙计回去等候,等人都走了,这才静下来关心人:“你……后面要紧么,要不要给你抹点膏药?”

    秀才摇头,那膏药黏黏糊糊的最是难受,他才不要抹呢:“休息休息就好,我想吃点绿豆粥。”

    薛寅松忙道:“昨天刚买的绿豆,就是想着给你熬粥的,你先等着。”

    喝过薄粥小秀才开始讲怎么被抓,一边埋怨道:“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这门就这么带过去,他们直接就冲进来了,我当时正睡得糊涂呢。”

    “他们没为难你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是我而不是薛叔叔也不是环姨,更不是长辉和小奇?”

    薛寅松经他一提醒,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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