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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靖难篇(九)

    靖难篇(九)

    南京的天空此时也布满阴霾。

    厚重的乌云直压人的心头,沉滞的空气逼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朱允炆站在窗台边,有些茫然的盯着外头的天空,想着张府灵堂里棺木里躺着的那永远都无法睁开眼睛的,他的老师张石,朱允炆忍不住手紧紧握紧窗台。

    又想起皇爷爷临终之时对他说的话……

    “皇爷爷没有什么好给你的了,这锦衣夜行,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皇爷爷,锦衣夜行都给了孙儿了,为什么,不把小玉玺给我?

    为什么……要将他留给朱高炽?!

    如果不是皇爷爷您身边的老公公告诉孙儿,孙儿至今大概还在像没头苍蝇一样满宫中的找您的小玉玺吧?

    为什么……不能给孙儿?!

    难不成,孙儿不是您一早就选好的?既是如此,为何又不干脆将皇位传给四叔?!

    皇爷爷,您到底在想什么?!

    朱允炆痛苦的闭上双眼,狠狠的捶了捶窗台边的墙壁!

    ************

    方孝孺掀开马车上的窗帘,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昏黑的天空,窒闷的空气,方孝孺皱眉,心头轻叹,风雨终于要来了吗?

    “方先生……你说,先皇为什么这么做?”

    方孝孺放下窗帘,转头看向黄子澄,慢慢摇头,“先皇心中所想,岂是我这一介草民可知?”

    黄子澄轻叹一声,“先生过谦了。”

    方孝孺只是紧盯着黄子澄,沉声问道,“黄大人能否告知,张溶月……在你们的局里到底是怎样的一颗棋子?她要做什么?她……还能活着吗?”

    黄子澄垂下眼眸,沉默不语,半晌,才低声道,“这……我也不知道……”

    方孝孺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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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话什么意思?”朱棣冷声问着。

    什么叫做“不想让他知道”?!

    什么叫做“怕他知道”?!

    周王盯着朱棣半晌,突然哈哈一笑,搔头讪讪道,“四哥就当弟弟刚刚胡说八道好了……”

    朱棣的眼睛森然的盯着周王。

    老五的意思是,自己怕炽儿知道的太多……?

    自己……在防着炽儿?!

    森然的盯着周王,直至周王摸摸鼻子,很是无趣的转头,才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愤怒和烦躁,待稍微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奏报早已被捏得不成样子。

    而在这时,忽然朱能疾奔而来。

    恭敬拱手,“王爷!有紧急奏报!”

    朱棣忙转头,一把抢过,待打开,却不由有些失望,不是北平的?

    而再细看,朱棣不由咦了一声,竟是盛庸和铁铉的调查资料?!

    皱眉挥手叫来朱能,沉声问道,“送奏报来的人呢?叫他来见我!”

    “是!”

    待传送奏报而来的一身农夫打扮的男子来时,周王和宁王都对视一眼,各自退离一边,那是……燕王的飞鱼?

    “说!这份奏报可是世子叫你们传来的?”

    “回王爷的话,是的!”

    “世子可是说了什么?别废话了!”

    “世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叫我们搜集盛庸和铁铉的资料,还有永昌一带的地形、驻守官兵资料,搜集之后就交予王爷!”

    朱棣微微眯起眼,心头思量,炽儿无端端的为何要搜集永昌的资料?还有盛庸和铁铉……虽然永昌和那两人都是自己即将要讨伐的……但,炽儿怎么会知道?炽儿是如何肯定自己就一定会需要?

    盯着眼前跪伏着的农夫打扮的年轻男子,朱棣突然心头一震,自己留在北平的飞鱼最多也才百人而已,而整个永昌的地形和有关情报,还有盛庸铁铉,如果没有百人以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搜集出来!一想到这里,朱棣随即厉声问道,“说!还有多少人在世子身边?!”

    “没有了,只有纪纲队长……”

    朱棣脸色一变,沉声道,“飞鱼全部马上回去北平!”

    “是!”

    “四哥,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小高炽……就算不提锦衣夜行,你稍微编个其他借口也好,只要让小高炽警惕那张溶月,还有……暗藏府里的那些锦衣夜行……”周王此时走来低声说着,有些无奈不解的搔头。

    “你说够了没有?!”朱棣猛的转头低吼着。心情烦躁至极。

    而这时,天上,突然打了一个响雷。

    朱棣抬头看去,几道闪电划过,昏黑沉闷的天空好像被撕开了一般。

    突然,朱棣发觉脸上凉凉的,下雨了?

    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至!

    ************

    下雨了?

    朱高炽站在松竹院屋檐下,看着浓重的雨帘,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咧嘴一笑,真好,这雨一下,好像清爽了很多啊。

    “这雨……”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慢慢响起。

    朱高炽转头,看向身后的僧人,温和一笑,“老师,这雨下得真好,这几日来天闷闷的,来了这么一场雨,清爽多了。”

    僧人,也就是道衍,微笑双手合十,“是啊,世子,这雨来得不错啊。”

    道衍说罢,又转头看向雨帘,心头有些沉闷,这雨来得有些不太寻常,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世子……”道衍想了想,轻声开口道,“这雨下得太大了,若李景隆借雨而行的话,只怕会对我们不利,各城门还是要加强巡逻才是。”

    朱高炽笑眯眯的点头道,“老师说的有理,我回府前,看天色不对,已经让张辅,高煦和高燧加强防守了。”

    道衍心头很是满意的点头,世子年幼,但做事却是老练得很哪。

    而此时的芳华院里……

    张溶月的厢房外,一丫鬟敲着门,低声急急叫道,带着哭腔,“小姐,您快开门啊!!小姐,您别吓唬我啊!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开开门啊!”

    丫鬟很着急,很害怕,小姐从外头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了,怎么敲门,都不开!

    这时,突然碰的一声,门开了。

    丫鬟惊喜的叫道,“小姐!”

    但叫罢,丫鬟有些惊疑,呐呐道,“小姐?”

    小姐怎么这般模样了?

    苍白的脸,有些空洞木然的眼神,好像……经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开门而出的正是张溶月。

    张溶月没有理会丫鬟,只是,慢慢的抬头看向浓重的雨帘,空洞的眼睛里,慢慢的盈满泪水,然后……一点一点的滑落……

    在张溶月身后的昏暗的房间地板上,一条白色手帕上满是红色的字……

    “小,小姐……”丫鬟惊疑害怕,怯怯问道,“您没事吧?”

    “我很好。”张溶月慢慢垂下眼眸,抬手慢慢的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时丫鬟又惊呼,“小姐,您的手受伤了?!”

    张溶月微微愣神,看向自己的手,手指头还在渗着血,是刚刚,在看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的时候……自己弄伤的……

    爹的遗书……

    爹最后的请求……

    “不许声张!”张溶月冷冷开口。

    丫鬟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

    张溶月说罢,便慢慢的走到屋檐下,看着依然阴沉的天空,慢慢的开口道,“我们去见王妃。”

    “啊?是!”

    *************

    而此时的北平的张掖门。

    朱高煦不耐烦的挥掉身边的卫士给自己披上的蓑衣,喊道,“注意警惕!”

    “二少爷!您这……”卫士忙上前一步,手中拿着蓑衣,无措又担心的开口,“世子如果知道了,肯定会说的!”

    “闭嘴!这点雨还淋不死爷!”朱高煦瞪眼,“你给我到那边看着去,今天雨下得这么大,要是李景隆那混蛋攻进来怎么办?!给我张大你的狗眼!”

    卫士无奈,只好拱手退下。

    这时另一个亲随卫士笑嘻嘻道,“二少爷,那李景隆可是个孬种!他才不会像我们二少爷这般英勇,这雨那么大,他肯定——”

    “轰!!”话语未完,天空又闪过一道闪电!

    闪电的光芒划过,朱高煦下意识的眯眼,但这眯眼之时,在闪电划过之时,朱高煦脸色一变,猛的推开卫士,上前就是一刀!

    紧接着,朱高煦大吼一声,“戒备!!南军来了!!!”

    **********

    南京,大雨倾盆而下。

    马车里,方孝孺盯着黄子澄,“……你说不知道?”

    黄子澄看向窗外的雨帘,沉默着,半晌,才低声道,“听天命吧!”

    方孝孺怒极,拍案而起,“黄子澄!!!”

    *************

    马三保撑开雨伞,疑惑低声问着,“世子,雨下这么大,我们不是要去外头吗?怎么还要先去芳华院吗?”

    “嗯。”朱高炽撩高袍子,边走边温和说道,“就是今日的雨太大了,我要跟母妃说一声,让母妃千万不要到外头去,估计现在外头正乱着呢。”

    马三保低声道,“那李景隆无能之辈,今日的雨这么大还会来吗?”

    “那李景隆是无能,可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瞿能呢。”朱高炽温和笑笑着说道,眼里划过一丝亮光,“那瞿能竟然能利用打开张掖门的机会,把细作混入我们北平的百姓中趁机放了进来……若不是我们巡查严密,发现了细作,后果可不堪设想!”

    马三保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既然那瞿能能趁乱放入细作,怎么不多放几个?还是我们只是抓住了一个?”

    朱高炽脚步一顿,随即转头,眼睛亮亮的看着马三保,甚为欣慰道,“不错嘛,三保,你能想到这点。”

    马三保脸不由一红,呐呐道,“这都是世子教得好。”

    朱高炽摇头失笑,“我可没教你什么……”顿了顿,又叹气说道,“他当然混进了不止一个,只是可惜……另外一个死了。”

    马三保一怔,心头惊疑,果然混了不止一个!

    朱高炽有些苦恼的喃喃道,“到底跟张小姐说了什么呢?那个细作……”

    ************

    此时,芳华院里。

    徐氏正站在窗边看雨。

    张溶月走了进来,恭敬的作礼,“溶月见过王妃。”

    徐氏回过神,转身看向张溶月,微笑虚扶,“起来吧。”

    “谢王妃。”

    徐氏走到位子上坐下,看向低垂着头的张溶月,淡淡问道,“听说张小姐身体不适,如今可是好了些?”

    张溶月微微抬起头,脸色依然苍白,眼睛甚是幽暗,“谢王妃关心,溶月已经好了很多了。”

    徐氏微微点头,“那就好。”指指下首的位子,“来,坐下说吧。”

    “溶月谢王妃赐坐。”张溶月低声说着。

    而这时,张溶月慢慢的走了过去,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

    突然,外头响起一声,“母妃!儿子来看你了!”

    张溶月脚步一顿,心头一紧。

    徐氏一听,不由一笑,笑容有些柔和,慢慢起身,走向大门。

    这时,朱高炽已经跨了进来,咧嘴傻笑着看向徐氏,恭敬作礼,“儿子见过母妃!”

    “你这孩子,雨下这么大,怎么过来了?”

    徐氏这时已经越过张溶月走进了朱高炽。

    而朱高炽也作礼完毕,正抬起头,瞥向一旁的张溶月,心头突地一紧。

    然后,就见张溶月突然扑向徐氏。

    朱高炽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猛地推开徐氏,叫道,“母妃危险!”

    徐氏脸色一变,惊恐叫道,“炽儿!”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爬走更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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