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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风起 NO.24 月色

    “嗷呜…嗷呜嗷呜……”远处凄厉的狼嚎一声紧连着一声,且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仿佛狼群正向附近靠拢过来。

    橘红的火焰在干燥的树枝上窜动,在“噼啪”的燃烧声里传出暖人的温度,祈莫离抱膝坐在篝火边,清澈的眼眸盯着在微风中摇曳的火苗,略略透出一点紧张,一丝冰冷从心底传到了指尖。

    “小离姐姐…你怎么了?”被狼嚎吵醒,阿枫揉揉困涩的眼睛,却意外看见祈莫离清丽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中透着一丝苍白。

    “没什么。阿枫,你接着睡吧,明天还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回村子,你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话,会很累的。”掩饰住眼底的一丝担忧,祈莫离勾了勾唇,镇定自若的笑了一下,调侃说:“到时候,可别指望我会再背你。”她可不想让阿枫知道她的不安,不害怕妖怪却很害怕狼?有些丢脸。

    “嗯…”阿枫嘟哝了一声,脸上睡意浓浓。谁知她话才刚落音,一股强大凌厉的妖气如旋风般从林中深处席卷而出…周围的狼嚎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了静音般,非常突兀的停止了。

    霎时间整个森林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似乎连夜风也凝固在这彪悍的杀气中…一种死寂的气息静静地蔓延开来...

    “小离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寂静,阿枫吓得一下子窜到祈莫离身边,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压低嗓音,紧张的问。

    是他?!

    下意识的伸手摸摸阿枫的小脑袋,安抚她的情绪,祈莫离转头望着妖气传来的方向,清澈的眼眸里蕴着一丝惊讶一丝喜悦。这妖气她并不陌生,因为曾经遇到过两次了……

    平静的心湖忽然泛起淡淡的涟漪…祈莫离的心跳在加快,她觉得有些紧张,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

    “阿枫,你乖乖留在这里不要乱跑,我过去看一下。”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让祈莫离压过了对狼群的恐惧,她示意阿枫留在结界里,然后循着妖气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

    “小心点啊,小离姐姐。”明亮的眼眸露出担忧,阿枫紧紧攥着衣角说道。

    过了许久,不见祈莫离回来,阿枫一颗心顿时悬得老高。她略带畏惧的看了一眼周围,黑夜中树影婆娑、诡异,透着阴森,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走出结界,顺着祈莫离方才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夜未曾露面的月亮此时从云层偷偷探出半边脸庞,如水的银光流泻在枝桠上,照亮了幽暗的森林。

    随着越走越近,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也跟着由淡变浓,祈莫离微微皱了下眉,握紧手中的弓箭。

    密集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露出一小块空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空地中央,脚边是一地的狼尸。那俊美、妖异的面容毫无表情,金色的眼眸中透出微凉的淡漠,似乎不将一切放在心上。

    一袭白色的华衣在黑夜中流溢着清冷月色,染就出他一身绝世风华。虽然是在平地,却让人不由产生一丝错觉,仿佛他此时就立在世间最顶峰,睥睨间透露出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骄傲,令见者无不心折。

    祈莫离微微一怔,不由停下脚步,仿佛在这一瞬间,心被什么蛊惑了,就此沦陷在这惑人的月色里,而不可自拔。

    “杀生丸大人,不是这里。”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手中的人头拐,邪见恭敬的说道。为什么老人头就是不叫啊,在这样子下去,不知道它会不会因为办事不利而被杀生丸大人抛弃?

    “那就接着找下一个。”杀生丸淡漠的应了声。忽然察觉到什么,他冰冷肃杀的目光从地上的野狼尸体扫过,最后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灌木丛,金色的眼眸掠过一丝清冽的流光。

    这气息很熟悉,是她……

    “既然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杀生丸淡淡的开口说道,声音清清冷冷的。

    “谁、谁在哪里?赶紧给我出来。”闻言,邪见大喝一声,手中的人头怪随即指着灌木丛,不过脚步却悄悄地向杀生丸身边挪了挪。

    伸出右手贴上胸口,手心下是微乱的心跳,祈莫离轻轻抿了下唇,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然后乖乖的走了出去。她一边小心翼翼绕过满地的狼尸,一边有些心虚的辩解道,“谁鬼鬼祟祟的?只不过是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而已。”

    “怎么又是你啊?”一见是祈莫离,邪见愣了一下,随即放松警惕,趾高气昂起来,“人类,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可以遇见你?”

    “呐,杀生丸,好久不见了。”没理会邪见这喜欢狐假虎威的家伙,祈莫离磨磨蹭蹭的走到杀生丸面前,打招呼说道:“上次真是多谢你了。”

    目光落在杀生丸身上,祈莫离粉嫩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了翘,露出一抹浅浅却明媚的微笑,一种柔柔的感觉在心底缠绕,让她莫名觉得很开心。老实说,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杀生丸,而且这次的见面不像前两次那么糗、那么丢人。

    “巫女吗?” 犹如星灿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流露出纯净、不参杂念的喜悦,杀生丸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瞥了一眼祈莫离那身显眼的衣服,略带疑惑的说了一句。

    “倒也不是,穿着玩而已。”对于杀生丸会开口和她搭话,祈莫离心中有些惊讶,随即笑容越发灿烂,“你不觉得我穿这样也蛮好看的嘛?”

    闻言,杀生丸的妖气微微凝滞了一下,金色的眼眸盯着祈莫离的脸,俊脸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你、你…”一旁的邪见猛地吞了吞口水,这女人疯了吧?居然敢和杀生丸大人调笑?

    “开玩笑的。”见眼前的两人反应似乎有些过度,祈莫离抿唇一笑,心底却悄悄冒出一丝委屈,本想拉近点距离的,这样子也不行?

    “哼,放肆的女人。我想你也当不了什么巫女,没见过实力这么差的。”小心肝犹在惊讶的乱跳,邪见想起上次祈莫离那狼狈的样子,毫不留情的嘲讽说。

    话刚落音,祈莫离手中的长弓就利落的敲在邪见的脑袋上,“说什么呢?人家现在也是很有名气的。”

    “你居然敢打我?”邪见抱着头,恶狠狠的瞪着祈莫离,随即想到上次这人类女人好像说过她的名字,似乎和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巫女一样,不由疑惑的问,“你不会就是那个和巫女桔梗一起守护四魂之玉的祈莫离吧?”最近有关四魂之玉的消息,在妖怪当中可是络绎不断。

    “你说呢。”祈莫离微微抬着下巴,洋洋得意的看着邪见。邪见都知道了,那是不是杀生丸也知道自个?

    “这么说四魂之玉在你身上了?交出来,不然的话要你好看…唉哟…”邪见威胁的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头就不偏不倚的砸在他青色的脑袋上。

    邪见转头一看,顿时倍感委屈,“杀生丸大人……”

    “你很想要四魂之玉?”杀生丸淡淡的说,没有一丝情感起伏的声音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悦。

    “没、没有。”邪见不由站直身体,大声回答。一滴冷汗顺着它的额头往下滴落。

    “走了,该去下一个地方。”目光掠过祈莫离脸上那抹清丽的笑,杀生丸转身,毫不眷恋的从她身边擦肩走过。

    谁知才走两步,他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祈莫离,金灿的眼眸似乎掠过一丝讶然,随即飞快敛去,只剩下淡漠与冰冷,“你想找死吗?”

    “诶?”祈莫离不解的看着杀生丸,清澈的眼眸透着一丝茫然。

    “手、手……”邪见已经震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它直接指着祈莫离的手,急得原地跳脚。这女人是生来折腾它的吗?怎么老做出这种让它心脏无法承受的事情来。

    祈莫离低头一看,不由怔住了,自家白皙的小手不知何时紧紧拽着杀生丸那白色缀着花纹的袖摆不放。似乎在大脑还没分解出心中暗涌的情绪时,身体却已经本能的做出选择……

    “我…我…”脸颊一烫,祈莫微微有些慌乱,她轻轻抿着唇,瞬间为这失礼的动作找到借口,“我只是想问你要去哪里?”

    说完后,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却没注意到她的手依然将那一角袖摆攥得紧紧的。

    “…和你没关系。” 杀生丸淡淡的回答,本可以立马甩掉她的手,只是不知为何略略犹豫了一下。

    扫过被拉紧的袖摆,杀生丸目光落在祈莫离脸上那抹醉人的嫣红,片刻之后,清冷的金色眼眸渐渐透出一丝冷锐与无情。

    “是没什么关系。”早知道眼前这妖的性情,祈莫离也不觉得尴尬,只是自我宽慰的轻轻笑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而已。虽然你没这意思,但事实上你上次确实帮助过我。”

    “帮忙?”杀生丸轻轻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祈莫离,瞎子也能看出他眼中淡淡的不屑。

    “不就是…是…”感觉被轻视了,祈莫离心里一窒,觉得很不舒服,差点就脱口说出铁碎牙在哪里了。

    “…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话咽下去,祈莫离有些别扭的转移话题。

    不能告诉杀生丸,铁碎牙的下落。这当然不是为了犬夜叉,而是如果杀生丸真的相信了她的话,跑去找犬夜叉抢铁碎牙的话,那么桔梗姐姐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到时候两边要是打起来了,怎么办?

    朦胧、美丽的月色下,祈莫离攥着杀生丸的衣袖,清丽的小脸却是神色复杂。

    丽质的眉眼透出淡淡的犹豫,似乎很是为难,看不出眼前的人在打什么主意,杀生丸沉默了一下,轻轻一扯,瞬间甩掉祈莫离的手。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林中深处,然后对犹在震惊中的邪见说道:“邪见,再不走你就不用跟上来了。”

    白色的袖摆从手里挣脱,那一瞬间,祈莫离的心如同抓空的手一般,都是空落落的,深深地失望从心底涌了出来。

    水润透澈的眼眸略带迷惘的看着杀生丸离开的背影,她露出一脸怅然。

    凭什么这次又是她看着他离开?什么时候她也能甩个背影给他看啊…怔了许久,祈莫离有些怄气的想。

    阿枫小小的身影隐在林中暗处,她伸手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惊动神情落寞的祈莫离。本来是因为担心祈莫离所以才跟了过来,只是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一幕。阿枫清亮的眼眸露出震惊与不解,心里很复杂。

    “那个妖怪看起来很厉害…”在被祈莫离发现之前,阿枫无声的溜了回来,她坐在火堆边,想起那双冷酷无情的金眸,不由打了个冷颤,“小离姐姐好像跟他很熟?不然怎么一点都不怕他?他们是什么关系?”想起祈莫离抓着那妖怪的衣袖不放,似乎很不舍,而那妖怪也没有因此而恼怒,阿枫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

    “阿枫,我回来啦。”

    轻柔悦耳的声音打破阿枫的沉思,她一扭头发现祈莫慢慢的走了回来,然后有些消沉的坐在一旁,眉间似乎露出一丝惆怅,于是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挪到祈莫离身边。

    “小离姐姐,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想了想,阿枫决定给祈莫离一个解释的机会,“是不是有妖怪?”

    “诶?”祈莫离对上阿枫探究的眼神,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事,死了几只狼而已。”

    “哦。”闻言,阿枫垮着脸,似乎很失望的应了声,“真的没有啦?”

    “阿枫你似乎很希望有妖怪?”没有发现阿枫的不对劲,祈莫离只是揉揉她的头发,含笑说道:“睡吧,天快亮了。”

    阿枫默然的点了下头,安静的闭上眼睛,掩饰住眸中的奇怪神色。小离姐姐为什么要撒谎?

    坐在火堆边,祈莫离背靠着大树,有些懒洋洋的。她抬眸看着天上那半轮月亮,心绪却似乎随着这夜风远处,缠绕上了那抹高傲冰冷的身影…

    不妙,很不妙啊。祈莫离微微眯起眼睛,此时心中有种无法形容的空虚。为什么今晚看见他转身,会有种想追随上去的冲动?

    那危险又微妙的感觉。

    纠结得一夜无眠,天亮时,祈莫离就叫醒阿枫。

    似乎睡得不够好,阿枫拉长着小脸,情绪有些低落,不像昨天那么活泼爱闹。祈莫离也因为昨晚的事,心中怅然莫名,所以这一大一小,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慢腾腾的朝枫之村走去。

    “你们这是怎么了?玩得不开心吗?”桔梗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情绪不高的祈莫离和阿枫,不是去逛集市,为何回来时两人都一脸郁闷?

    “我……”阿枫支吾了一声,瞥了一眼祈莫离,没有说话。

    “阿枫嘛,估计是累着了。毕竟回来时没车坐,要走那么远的路。”祈莫离掐了掐阿枫的脸颊,意外的,阿枫却没有躲开。

    闻言,桔梗露出一抹微笑,“那你们先去休息吧?醒来的时候量一下大小,就可以做衣服。小离挑的布都很好看,做出来的衣服一定很漂亮。”

    “那是。我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祈莫离一扫之前的低落,得意的笑了笑。要知道,想从一堆花色老样的的布匹选出自己满意的,可也不容易。

    “桔梗姐姐,那我先去睡一会。阿枫,走了。”祈莫离眨了眨有些困涩的眼睛,说道。

    “嗯。”阿枫应了声,却踌躇在原地不动。直到祈莫离回屋后,她才抬起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桔梗。

    “阿枫,你有话要说?”桔梗冰雪聪明,一下子会意过来。

    “姐姐,我不知道这样子想小离姐姐对不对?可是感觉很奇怪……”阿枫犹豫了一下,她不想一直抱着对祈莫离的误解,所以希望桔梗能为她解惑。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祈莫离。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在森林露宿……”在桔梗鼓励的目光中,阿枫慢慢的将她看到的事情跟桔梗说了一遍。

    听完阿枫的话,桔梗沉默了一下,浅褐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眸光清冷闪烁,一脸若有所思。

    “姐姐,小离姐姐和那妖怪会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隐瞒呢?”阿枫抬眸看着桔梗,一脸不解。

    “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坏的。就像犬夜叉一样。”桔梗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一下。

    “可是、可是那妖怪的眼神好冷酷,跟犬夜叉的一点都不像。”阿枫咬着唇,一想到那冰冷的眼神,一股寒意就从后背窜起,很恐怖。

    “阿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小离不想说的话,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们要相信她。”桔梗微微弯下腰,看着阿枫,认真的说道。

    “嗯,那我就当做没这回事。”似乎被桔梗的话说服了,阿枫想了一下,点点头。

    “姐姐,那我休息去了。”放下心中的大石,阿枫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于是开心的说。

    “好。”

    看着阿枫离开,桔梗唇边的笑容渐渐敛去,从最初的相遇到如今的姐妹相处,祈莫离的点点滴滴都在她心中过滤了一遍,除了来历不明外,她找不出祈莫离有任何疑点。

    虽然想要相信她,但是心中却总有些顾虑。

    “小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一声轻叹消逝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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