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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苦涩的汤药

    纹澜殿

    绥缇已换上一身轻装铠甲,单膝跪在覃陌央面前,双手呈上太王太后叛国的书信罪证。

    覃陌央拿过,摊开来看了看,放在一侧:“做得很好,这些足够了。”说完忽然面色一紧,手摁

    在胃部。

    “王上!”绥缇担心的探到案前,又看到一旁药碗中,未少一滴的汤药,劝慰道:“大战在即,王上要保住玉体啊!”

    覃陌央看了眼褐色的汤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眯了眯眼睛,语气略带不稳地问道:“最近王后在做什么?”

    绥缇犹豫半天,面露难色,不发一语。

    “说吧……”似是叹息,飘忽不定,找不到归处。

    绥缇咽了咽唾沫,怕王上生气,语气尽量放轻:“王后娘娘以兰家的名义给武安君送了四十万两白银……”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头都不敢抬,等待着暴风雨的骤然来临。

    半响,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绥缇忍不住抬头看去。

    却见覃陌央侧身斜靠在软椅上,手肘撑在案上,长指撑在下颚,微微仰头,眼神飘向远处,透过窗户,停留在外面。

    绥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落处却是栖梧殿!再看王上的眼神,却是分外寂寥,烛火在眸子上跳跃着,摇曳不定。

    “王上!”绥缇刚要开口。

    却被覃陌央伸手拦住:“什么都不用说了……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随手端起一旁的冷药,神色未变的喝了下去,苦涩的药汁滑入胃中,却比不上心中苦痛的一分一毫。

    绥缇本来想说,今晚遇到的那个人可能会是王后,但是看到王上如此……哎……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先不告诉王上吧!刚才自己逃脱时,在外面大喊‘有刺客’,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到那人。

    午后,栖梧殿,王后寝室内。

    映画趁兰聆带着香蓉出去散步,猫着腰,在书案上,床榻周围,柜子里上下翻找着,甚至连首饰盒也一一打开,仔细搜寻着太王太后让她找的书信……

    “找到你想要的了吗?”幽兰若谷的声音忽然在房中响起。

    映画猛地顿住,转身对着站在门口的兰聆,福了福身:“奴……奴婢在收拾屋子。”

    看着被她翻乱的书籍和首饰,兰聆没有说什么,转身关上门,走到桌前坐下,要给自己倒杯水。

    映画急忙上前,拿过茶壶,乖巧的为她倒上水,杯中的水,不多不少,就想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安分守己,不多说多做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兰聆安静的喝着水,很缓慢,每次只抿一小口,压抑的气氛,让站在一旁的映画忐忑不安。

    “一个人一生当中,都会碰上进退两难的时候,我不例外,你亦不会例外,我知道……你有你在乎的人,为她做一些违背自己本意的事,”兰聆轻轻点头:“我可以理解。”

    “王后娘娘!~~~”映画双手不自主的互扭着,指甲发出啪啪的细微响声,心中更乱了,正想跪下,求一死了之,没想到王后娘娘却抓住了自己的手。

    “别这样!不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和害怕……”兰聆松开了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发黑的银镯子,摊开她的手心,放在上面:“这是你母亲的,对吗?”

    看到镯子,映画脸色突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起头来:“求娘娘饶命!奴婢母亲年事已高,求您放了她!”

    “太王太后就是这样威胁你的吗?”兰聆唇角扯出一抹无奈。

    映画头俯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没有说话。

    兰聆硬是将她扶起来,把她摁到凳子上坐好,用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和尘土。

    “不用害怕,我不会拿你母亲的命,来要求你为我做任何的事。”叹了口气,顿了顿又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兰聆双眼注视着她的眼睛:“太王太后根本就没有善待你的母亲,她命人将你的母亲关押在城外的一处简陋的屋子里,只给写吃食,却不给她请大夫,当我哥哥赶到时,你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将这个玉佩交给我的哥哥,让他转达给你一句话……”

    映画听到自己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巨大的悲伤击打着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你的母亲说,你以后不用再为她担心了,你要一个人坚强的好好活着,好好做人。”说完这句话以后,兰聆的心也跟着也沉了下来,这让她想起远在齐国的母亲,不知她现在可好?

    这时的映画好像失了魂一样,嘴唇颤抖着,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有焦距,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我不会让你为我做任何事!”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兰聆终究是心软了,承诺道:“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找机会送你出宫,再给你一笔钱,让你过你想过的日子,不用再受别人的威胁。”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在你们这些贵族的眼里,我们老百姓,不就是你们脚下的蝼蚁吗?”映画终于有了反应,情绪激动,大声控诉着:“你们不是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吗!杀死我们,比捏死一个蚂蚁还容易,不是吗!”

    “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把你们的命视作蝼蚁,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兰聆严肃纠正她:

    “不要因为自己的不幸,而控诉所有人!你没有这样的资格,因为你不是牺牲最多的人!”

    说完站起身,躺在美人榻上,背对着她,说:“我会实现我的承诺,你下去吧。”

    片刻后,门开启,又关上,光影亮起又暗去,除了兰聆一声浅浅的叹息,再无其它。

    勤政殿上。

    “启禀王上,武安君行军至封地商阳后,便再不前行,已有五日之久,古峪关虽是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再拖下去,恐怕会丢失我大覃天然屏障!”太尉绥英说。

    “大臣们,都有什么看法?”覃陌央随意一问。

    近几日顾丞相告假,朝中没了主心骨,覃陌城是王上的弟弟,对于这样棘手敏感的问题,底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妄加断言。

    看着这帮老臣,覃陌央笑了,夹杂着太多的无奈:“下旨,为前线将士再送去三百车粮食,武安君如再不发兵,速解古峪关之围,视同欺君反叛!”恩威并用,给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压力,不怕他不反。

    底下的臣子们见王上已下达旨意,齐齐随声附和着:“王上圣明!”

    击鞠场,立于覃宫正门一侧,三面合围,一边用栅栏围起,两侧三十尺青砖墙上立起三层高高的木质阁楼,一间一间的隔开,方便观看击鞠的臣子们就坐,正对南面是一面四十尺的高台,白玉汉阶,直通中心圆坛上的王座,覃陌央就坐在那里,覃王宫高低起伏耸立延蔓在他的身后,两侧排开坐着,昭明太王太后,王太后玉姬以及各宫嫔妃,侍女宦官,向下走十个台阶,左右两边各站数人,击鼓鸣号,主持秩序。

    兰聆身穿月白色窄袖胡服英姿飒爽地立在马上,金光耀奕的面盔掩在鼻子以下,盔中绷着薄纱,阻隔扬起的尘土,露出一双微微眯起眼睛,她抬头看了看坐在王座上的覃陌央,他与生俱来的气质笼罩在周身,反而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王上!这样好吗?”韩溪源凑过去小声说道,虽然知道王上这么做,是为了给太王太后一党看的,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可是让嫔妃之间击鞠竞赛,还真是前所未闻!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手撑着下巴,扯出玩味笑意,虚着目光看着兰聆,摆明了想看好戏。

    兰聆发觉覃陌央看向他,鼻子一酸,收回自己的目光,调整呼吸,看向对面的睿妃。

    睿妃倒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红色的纱衣,将她妆点成了一朵骄阳下火红热烈的玫瑰,手持球棍,球棍上还挂着三缕红穗。

    ‘模样倒是不错,就是不适合击鞠’兰聆挑挑眉:‘这样宽大的袖子,也不怕吧球棍缠住。’

    号声响起,击鼓声骤然急促,兰聆和睿妃各带五骑人,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在场地上策马飞奔起来,一时间马蹄四溅,尘土飞扬,十二个人混战在了一起。

    兰聆先是不动声色的在自己队员身后跟着,并不挥杆抢球,而是让他们和睿妃一队人迂回,睿妃似乎急于表现自己,倒是很卖力的在阵中挥舞着球杆。

    当兰聆找准机会,策马斜插过去,从她杆中勾过鞠球时,她更是恼羞成怒的上来抢夺。

    有那么一瞬间,兰聆都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这鞠球还是覃王不成,也值得你这般费尽心力!

    不想多做纠缠,带着球御马灵巧绕过她,挥动球杆,一个漂亮的回勾,卷起鞠球,球身旋转着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利用光线的缺角,让守门的人还未看不清,鞠球便已从他手边嗖的一声撞进网窝里。

    “好!”全场传来如雷鸣般的掌声以及高昂的喝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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