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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破碎

    “卫尉长真是胆大,连本宫的寝室都敢闯!”兰聆语气明显不悦,翻身面向里,又合上眼睛。

    “臣是越矩了,但娘娘不去看看王上吗?”虽是这样说,却一点歉意也没有,反倒是多了几分恨意。

    “不是说王上只是吃坏了东西吗?”兰聆没有动,却是睁开了眼睛。

    “臣不知道娘娘和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王上对娘娘如何,臣却是看在眼里!希望娘娘惜福!”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

    兰聆翻身坐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上从今早就开始吐血!”

    “吐血?怎会这样?”兰聆皱起眉头,难掩担心之色,却又有点不愿相信:“可是太医说……”

    “那是王上不让太医把他病重的消息传出去!”绥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字字咬牙:“王上已经四天没进膳食了,昨晚还喝了很多酒,重伤了胃!”

    听到他的话,兰聆先是呆愣在那,像是没听明白话中的意思,复又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看不到此刻的她是什么表情,只是拉了拉肩上的毯子,掩饰着不自然的颤抖。

    “臣言尽于此!请娘娘多斟酌斟酌!”绥缇观察了她半响,最后俯首一揖,隐身退了出去。

    兰聆手握着一个白色瓷瓶,那是楚忧离给她准备的梨花散,对肠胃有极好的药效,在去未央宫的路上来回渡步,已经整整快一个时辰了,眼见太阳快要下山了,贝齿紧咬着下唇,蹙着眉头,左右为难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去看他!最后理智还是拗不过自己的真心,下定决心,朝未央宫走去。

    华丽的未央宫就在眼前,几日没过来,熟悉中夹杂着陌生,这样的感觉让她眼前立刻模糊了一片。

    兰聆吸了吸鼻子,掩饰着鼻腔中的酸涩,深呼了一口气,扬起头,扬起嘴角,走了过去。

    张安和一群太监站在殿外台阶下,看到她走过来,面色忽然变的很难看,上前拦住了她,尴尬地说:“娘娘还是等等再进去吧!”

    “怎么?王上在忙吗?”兰聆偏头挤出一个微笑。

    张安干咳一声,答道:“王上现在是有点忙……”

    “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殿中传来的声音就给她一个毫不留情的答复。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殿内传出,那是女人妩媚的声音,分外酥骨!似乎极力压抑着,却夹杂着柔弱急促的喘息,接着更大更煽情的声音又会再次响起,一声一断!

    张安不安的舔着下唇,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吧……”

    兰聆像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实,有些木然,正要挪动步子,里面的声音却又更加变本加厉的传来。

    那女人在极乐和痛苦的边缘中挣扎着,哭泣着,呼唤着他,王上,求求您!……王上……

    听到那声‘王上’,兰聆忽然笑了,眼中的湿气也消失了,将手中的梨花散交到张安手上,张安

    几次想接过来,可是她仍旧紧握着不放。

    张安无奈,叫了一声娘娘,兰聆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艰涩的咽了一下唾液,语气平稳的让他把药转交给王上。

    转过身,没有再回头的走了。

    兰聆一步一步的走在石子路上,高高的木屐,都挡不住尖锐的触感,石子狠狠刺痛着她的脚心,

    夕阳余晖灼伤了眼睛,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你……”激情过后,覃陌央不可置信地看着紧贴在自己怀中不着一缕的睿妃杨芷颜,明明刚才自己抱在怀中欢爱的是兰聆,怎会是她!

    再移目看向案上燃烧着的檀香,目光瞬间冷却,不想多看她一眼,厌恶的推开她,起身穿衣,对着殿外喊道:“张安!”

    张安和几个太监进来后,先是看到的是已穿戴整齐的覃陌央,再是看到卷缩在床榻上的发丝散乱的睿妃。

    “王上有什么吩咐?”

    “谁让她进来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戾气。

    张安抖索的跪下,答道:“是……是王太后送来的!让睿妃进殿服侍王上。”

    “把她和被褥一起扔出去。”覃陌央扬了扬下巴,说道:“你!掌嘴五十。”

    听到要将妃子扔出去,大太监也被罚掌嘴,几个太监都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上……”不明白刚才还对自己柔情蜜意,宠爱备至的王上,为何会变得如此无情冰冷,难道他爱的真是口中所唤的‘聆’吗?浓浓的恨意顷刻之间淹没了她,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为什么在他心里那个人是王后,却不是自己!自己付出了干净的身子,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待遇!’她好恨!好恨!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几个太监不敢抗命,将睿妃裹在被子里抬了出去。

    张安跪着蹭到他脚边,双手高举白瓷药瓶:“这是王后娘娘让奴才献给您的!”

    覃陌央站在那里没有反应,眼中甚至没有焦距。

    “你刚才说谁来过?”

    “王后娘娘来过。”张安已经察觉不对,小声答道。

    覃陌央的目光落在药瓶上,伸手拿起来,又握了握,微微闭上双眼,只说了句:“到殿外掌嘴。”

    “谢王上饶命!”张安磕了个头,退到殿外,跪在台阶下,开始掌嘴,对自己丝毫不敢手软。

    抽打声,声声传进殿里,更像是抽打在他的心上,覃陌央的一切伪装,所有的骄傲,彻底土崩瓦解,他蜷缩在床榻上,面孔埋在膝盖上,双臂环住曲起的腿,手紧紧握住白色瓷瓶,全身颤抖着,好似又回到在津国当质子的时候,让人痛彻心扉,心灰意冷!

    ‘你到底在哭什么!早就改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是吗!’兰聆双手笨拙的擦着无法抑制的泪水,哭得狼狈,‘不哭了行不行!争气点行不行!这样就要退缩了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我的捣蛋聆,又哭了吗?”声音如和煦的春风,飘入兰聆的耳朵。

    兰聆摇了摇头,最近身体虚弱,怎么还出现幻听了。吸着鼻子,又用袖子擦了擦刚刚掉落的眼泪。

    “呵呵……瞧你,真像个小花猫。”

    兰聆又摇了摇头,脑袋里像有个钟来回晃荡,果然是出现幻听了!

    “兰聆,抬头看上面!”

    兰聆退了几步,退出假山的阴影处,手挡在眉毛上,抬头眯眼向上看。

    楚忧离背光而站,晚霞将他周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眉眼含笑,看着她。

    兰聆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在喊了声‘离姐姐’后又哭了起来。

    楚忧离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落至她面前,心疼得捧起她的脸,为她擦着泪水“怎么了?”

    兰聆摇了摇头,上前紧紧抱住他,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身。

    看着耍无赖似的任性妄为,感到怀中抱着的还是云梦山那个感情丰富,倔强爱哭的小师妹,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得哄着她:“姐姐在,不哭了!不哭了!……”

    兰聆趴在他怀里,心情很快就得到了最有效的抚慰,喃喃的说:“还好你来了……真好……”

    此刻的楚忧离却是看向假山旁站着的那个人,不由的收紧抱着兰聆的臂膀,目光冷厉,如破碎的冰凌,直射向那人。

    覃陌央看着相拥的两人,他的身形完全静止,眼神仿佛完全凝固住,晚霞在地面投射出他长长的一道浓影,自己本就是孤身一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不该拥有更多,又何苦奢望什么,这样也好!无所谓拥有,就无所谓失去。

    手中的白色瓷瓶掉落地面,转身背对着他们,默默离开,留给对方的终究是一抹清冷的寂寥背影,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吗?

    “你怎么穿着太医的衣服?”哭够的兰聆,这才发现楚忧离穿着太医院的官服。

    “现在我在太医院当值!”楚忧离说:“隋国和津国在打仗,切断了来覃国的必经之路,我只能

    一路向北走,穿过北方胡人的荒北草原,再经雁北关,南下到覃国……对不起!我来晚了!”

    兰聆仔细打量着他:“难怪!姐姐的皮肤都晒黑了。”

    “…………”

    “对了!齐国的瘟疫怎么样?”

    “放心!都过去了,虽然没有根治的办法,但已经遏制了蔓延之势。”

    “那就好……”兰聆又想起了玉柔公主,神情黯淡。

    “不要这样!”楚忧离拍拍她的肩:“人世间的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想要在这个乱世

    生存就要向前看,不能总是往身后看。”

    兰聆受教的点点头,拉着他,微笑着说道:“走,到我那里,我有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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