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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因为我是宫非正

    天山的日子,虽然简单清苦,却单纯幸福。

    那些随着暮春的到来而变得更加深沉的绿,在天山自由自在的、带着山顶积雪味道的风里肆意的成长。远处的雪峰皑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犹如圣域。山林深处,溪涧叮咚,小动物调皮的窜过,汲一口清泉,然后投入浓密的树林。

    宫非正坐在小溪旁边的大石头上,一条腿自然垂下,一条腿写意的曲着踩在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微微斜着身子靠着旁边一根横出的树枝。

    她身前的草地上,宫澄手中一条树枝代剑,快若流星,滴水不漏。

    “澄儿,你的内功醇厚,应敌经验也已经不错,仙宗的功夫你已经学了十之六七,而现在,加上金系功法的前三层。对你会有裨益。江湖中,能拿下你的人已经不多。”宫非正的目光中忍不住赞赏。

    宫澄收势,扔了手上的树枝,轻笑着:“因为我有个厉害的师傅。”

    “澄儿不可骄傲”宫非正笑道:“仙宗属于木系,讲的是一个灵字,历来最求融入自然,最求功法的自由无拘,如同这些山林中的树木一般,承天地灵气,求意不求形,在五宗中,功法最是灵活多变,可是因为这样,所以显得灵动有余,霸气不足。所以,到了七层之后,如果不兼修金系功法,几乎再难有突破,到了七层之后,要用金系功法克制木之无为,使木变得刚劲霸道,这就是所谓的金之以木,方能成器。其它功法同修就不会有这用处,比如水能生木,如果水木同修,会导致木气太盛,以至走火入魔。当年灵通祖师创立五行功法,用意也在于此,希望各系互相牵制,不至于分崩离析。”

    “也许,灵通祖师当时就意料到了后来五行会各立门户的吧。”

    “违逆祖师的意思便会衰退,只有协同才能进步,可惜了,三百年,五宗的没落皆因贪念。”宫非正感慨一声,朝着宫澄招手:“澄儿过来,我抱会儿。”

    宫澄便乖巧的笑着朝她过来,笑容温和,身材袅娜,一身湖蓝长衫,缀着白色花纹,细腻中透着雅致。这是在江南的时候买的衣服。宫澄说,做工虽然不怎么样,好在款式还不错。

    宫澄一直说,因为太忙,所以来不及自己做,便只能在成衣店里买来将就。可是宫非正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千层底布鞋,还有白色的长衫,却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在客栈,在天山,没有事情的时候,她一直像一个贤惠的妻子一样为自己的相公做这些。

    宫澄说:相公的气质别人不懂,那是骄傲中带着细腻,霸道中带着体贴,邪气中带着温柔,是别的衣服衬不出来的。所以不能买,只能自己做。宫澄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温柔,手上的针线让她格外的美丽。

    宫非正轻轻抚摸自己的长衫,宫澄的女红很好,衣服鞋子做得好看,合身,最主要的是,那种被她的爱包围的感觉,会让人连心底里那点儿戾气也消失,会让人想要忘记自己所肩负的一切,就只想拥抱她,就这样,与她在天山终老。

    宫澄走到了宫非正面前,伸手拿掉她头上一片树叶,挨着她坐下来:“五百年前,祖师吴痕和雪逸在这天山里应该是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吧?相公,你给我说说她们的故事,好吗?”

    宫非正伸手,将宫澄搂到自己怀中:“据说,那时候的江湖和朝廷是对立的,朝廷一心想要将江湖拿下来。所以当时江湖上最厉害的门派万花谷,将自己幼小的孩子封七少爷送入了皇宫做卧底,这个人,就是吴痕。吴痕与公主同吃同住,同样接受治国的教育,并且深得公主赏识,成为了宫廷第一高手。而万花谷在多年后找了一个无名人士,代替当年被送入皇宫做卧底的吴痕,以封七少爷的名义行走江湖,去做封七少爷需要做的事,比如,娶亲。这人就是雪逸。雪逸没有爱上自己定亲的‘媳妇儿’,却爱上了真的封七少爷吴痕。可是两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立场。”

    “为什么会立场不同?她们都是万花谷的人啊。”

    “吴痕从小就被送到宫廷,受着君王策的教育,她出生,决定她江湖人的立场,可是她的成长决定她君王的立场。”

    “她们依然相爱了?”

    “虽然很少见面,但是她们依然相爱了,非常坚定的相爱。吴痕一直在悄悄的保护雪逸,希望能够平息江湖与朝廷的斗争。”

    “结果呢?”

    “君王对付江湖,使的是公主这杆枪,公主太厉害,君王不安,所以想借江湖人弄死公主,可是公主被逼到走投无路,最后反了君王,成了新的帝王。江湖与朝廷的纷争自然就结束了。”宫非正笑了笑:“吴痕祖师是幸福的,有一个自始自终无论她是什么人,无论她做什么,都爱着她,等着她,从不怀疑她的雪逸祖师。”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敌对,要是所有的敌对都如同雪逸祖师与吴痕祖师这样,最后可以幸福的走到一起,可以没有恩怨,那该多好啊。相公,你说是吗?”宫澄靠在宫非正怀中,抬眼望她。

    树冠中投落的光影落在宫澄的脸上,她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她红润的双唇让人想要采撷,她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干净清澈。

    宫非正没有回答,抱着宫澄的手微微放低,然后低头,轻轻覆上她的唇。

    轻柔的触碰,温柔的交融,时间似乎停留在了这美妙的一刻,口中的甘露让人不舍,温柔的香舌,缠绕一如心的缠绵。

    一吻结束,宫非正的唇轻轻扫过宫澄白皙的脸颊:“澄儿,我想,只要相爱,没有什么不能克服,只要相爱,没有什么不能逾越。所有的障碍都只是心的障碍,所以,对立也好,仇恨也好,都抵不过爱情。所以,我想,这天山就是祖师留给我们最好的礼物。情若天山那么崔巍,爱若雪峰,那么圣洁。即使这山里有着崎岖坎坷,但它又是那么的美丽,让人愿意为她放弃一切。”

    “那相公你可否为了我放弃一切。”宫澄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亲吻之后的红晕在白皙的肌肤上透着诱惑。

    宫非正亲吻她:“必然有一天,我会为你放弃一切。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宫澄搂着宫非正的脖子,拉低,然后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细细的亲吻:“相公,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你,你让我觉得世界如此美好,你让我觉得,被爱,被包容,被你疼着宠着是那样的幸福。”

    “所以,天山必然属于我们。”宫非正温柔的将手放上宫澄的身体,温柔的抚摸。

    永远没有一个地方,像天山这样,如同父亲一样高大,如同母亲一样温柔,更像情人一样温柔,像孩子一样多变,像老人一样深邃。

    四月里头,江南应该是山林谢了春红,可天山深处却才开始洋溢春花的蓓蕾。雪已经不再下了,只有雪峰上的积雪依然很厚。

    宫非正和宫澄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又去宫决和宫非正父母面前拜过,这才下山。

    四月,阳光已经有了温度,宫非正和宫澄纵马草原,天地广阔间,又要奔向江湖。

    宫澄说:“非正,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开?”

    宫非正拥吻她:“如果我不是宫非正。”

    宫非正不是大英雄,在宫澄还是柳青颜的时候甚至只听到过她的化名龚邪,宫非正并没做出过什么让人称道的事情,并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没有什么威望。甚至于因为她总带着诡异的藤蔓花纹面具,总和魔女苍闭月走在一起,所以她被称为妖女。

    但宫非正就是宫非正,是太极宗最后的传人,是背负着五百年太极宗历史重任的太极宗主。

    三百年前,五行护法,变为五宗主。从此太极宗开始没落。这么几百年来,没有一个太极宗主能将五宗收复,没有一个人能重现当年太极宗的鼎盛,甚至不停的受迫害,到最后,吴痕祖师和雪逸祖师创下的伟大太极宗,甚至要在江湖中湮没消失。甚至于太极宗的分支,五宗,也在面临着颓败。

    宫非正说:如果我不去做,那么必然有一天,五宗也会找上我,用尽各种方法,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他们的夙愿,他们恨我,忌我,必然要杀了我。如同多年前,我那与世无争的父亲一样。我不希望我成为他们的刀下鬼魂,更不愿意你,澄儿,我的女人,因为我而受着这样的威胁。

    宫非正说:如果我不去做,那么也许以后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也不会有人会去做或者能去做。当然,前提是在我和澄儿还有弟子的情况下。否则,太极宗,就此灭亡。我,还有你,澄儿,将是愧对几百年来历任太极宗主的罪人。

    宫非正说:所以,如果能做到,就要去做,因为,我是宫非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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