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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尘埃落定

    该说李深言此人是神经大条呢,还是谨慎过度呢,两年前的一份血书居然没被当成恶作剧产物扔进垃圾箱,反而和各种债券凭证房屋产权证凑成一伙,安安稳稳地连带着信封一块躺在保险箱里,时隔两年,受人之托的胤帧不负众望,从公寓旮旯里让它重见天日。

    而当胤帧打开那封信时,凝视的目光随着睫毛轻轻颤动。

    “去死去死去死!!!”

    幡然间他想起杜斯远在他息影后对他说的那些话,那晚他们虽然隔着话筒,但一贯嬉皮笑脸假正经的声线蒙上了掩饰不住的萧索和沉重,而他们之间的话题更显沉重:

    “杨旻,你啊,是一个偶像,怎会不懂什么叫一个人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呐。”

    世界上永远不会有最后一个杨丽娟,就如同约翰•欣克利的刺杀绵延不绝。

    *

    虽然伤势严重,但无微不至不留死角全心全意全方位的精心调养让胤禛总是小声跟康熙抱怨自己再继续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人间极品生活,他的小身板绝对有中年发福和发霉长蘑菇的危险趋势。

    正所谓小亏随便吃,原则不可侵,向来意志容易被左右的兄弟几个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妥协,并以及其诚恳的表情多次表示他们绝不会嫌弃有可能出现的水桶腰小肚腩和大象腿。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有这个名正言顺堂而皇之的千载难逢好机会让这个劳模养胖几斤,他们这些人精哪会放过?!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地几个天天进贡乳鸽,有机蔬菜和营养品呈流水线作业状态端上餐桌,任由胤禛对着满汉全席大眼瞪小眼。

    “十三,你们公司的收购案怎么样了?”看着这几日气色渐佳的胤祥,胤禛挑剔地把牛肉拨到一边,扒拉了一口碗里的蔬菜,味道不错。

    “不许挑食。”胤祥耐心地夹起牛肉,送到四哥的嘴前,神色如常地回答道,“林肃逸不知怎么就放松了收购进度,倒刚好给我们一个喘气空隙,资金链压力小了很多。”

    知道十三弟是个犟脾气,这口牛肉横竖都是要吃的,胤禛识时务,面无表情地咬了下去,歹下咽后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无商不奸。”

    “说不定是良心发现。”

    “别蒙我,我和他接触过,多多少少还是清楚些的。”胤禛打断了十三的玩笑,“林肃逸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是个二世祖但绝不是吃喝玩乐混日子的主,要是真是良心发现,当初他就不会和叶家联手去收购你们韩氏集团了。”

    胤祥叹了口气,他就是讨厌四哥这种该精明的时候装糊涂,该糊涂的时候比谁都精的性子,本想等事成后一笔带过,到头来还是被当面戳破。

    “我把城东地皮的开发权转让了40%,做为回报——”

    “让他们收手不干?”

    “停止收购计划,同时和韩氏集团联手收购叶家。好了好了,四哥你就不要这么劳神费力地想这些商业上的破事了,来来来,我们吃个橙子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绝处逢生已不能单纯地概括眼下情形,或许乾坤挪移、绝地反击才是最好的形容词。

    侧过头望向窗外的西沉落日,任由耳畔的唠叨渐渐抽离模糊直到听不清,胤禛缓缓搁下手中的碗筷,心中想继续问下去的冲动还是被摁了回去。明明已经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但刨根问底性子的他又怎能忽视胤祥太过自然太过镇定的表情。

    他记得曾有一本心理学书籍这般表示过:当一个人说谎时,他的眼睛不敢与对话者对视,而当一个人很认真地说谎时,他的眼睛却会死死地盯着对方。

    好奇心害死猫。

    他想知道那个打动既是商人又是性情中人的林肃逸的筹码是什么。

    *

    事实上,40%的转让权绝不可能填饱狮子大开口的林家,要知道,若是两家联手吞下韩氏集团,转让权的事多少都好商量。但如同胤禛所说,林肃逸绝不是吃喝玩乐混日子的主,他目光长远,再大的利益,再大的市场都不如一个稳妥可信赖的良好合作伙伴来的重要,特别是这个合作伙伴的身理心理状况健康,目标明确,没有可以用来诟病的作奸犯科记录。

    当他合上胤祥亲自送上门的文件夹,他便知道有些事从这一刻就要颠覆。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记得,那天在送客出门前,他是微笑着和韩飞扬握了握手。

    毕竟一个外来的、患有双重人格、涉嫌故意杀人的不冷静的合作对象怎么看都不如一个知根知底的合作对象。而且,历史总是重复告诉人们,建立一个新王朝容易,守住一个江山却很难,韩、林两家盘踞多年,盘更错节的势力纠葛看似复杂却稳固,纵然他有这个财力精力去打天下,但也必须去承担新王朝崩塌的风险。

    牌桌上的奔放流必定有着技术流的背景,再大的筹码除了孤注一掷外都是深思熟虑的产物。他是一个投资者不是一个慈善机构,在利益对等的情况下,谁都希望回报稳固。

    至于李深言这个个人感情因素在林大少心中的分量占多少,谁知道,谁又在乎?!

    *

    股市这个墙头草总是变幻莫测地见风使舵。在韩氏集团股票持有者们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周一大盘一开盘,最惊心动魄的大跳水竟然没有出现,它甚至起死回生,触底后急速反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更诡异的是,与他同速率反向暴跌的却是之前几周风头强健的叶家!

    “这就是十三那小子努力的结果?”

    正在做常规身体检查的胤禩听见四哥的问话,笑而不语,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体温血压。

    “一切都快完了吧。”胤禛解开病号服的第一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胤禩无意中扫到淡淡的疤痕,又移开了眼,顺着四哥的话继续下去:

    “嗯,一切都快完了。”

    那些关于李深言、叶鸣和秦燃间的种种传闻,爱新觉罗这家人里也就当事者胤禛被蒙在鼓里。说起来那些爱恨纠葛也是一笔令人唏嘘的糊涂账,只不过若是没有最后叶鸣的所作所为,这会是一出感天动地的单恋悲歌,而非眼下由爱生恨的犯罪心理刑侦剧。

    在李深言还未成名之时,叶鸣便默默关注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影评人,却没想到他会选择在急速蹿红的事业上升期突然高调出柜,一时难以平复内心焦虑愤懑和爱恋之情的叶家继承人竟出现了双重人格的情况,并写下了那封写着“去死去死去死!!!”的血书。不过一段时间后,接受了心理治疗的叶鸣慢慢接受了眼下现实,加之李深言和秦燃生活甜蜜,各种大小报纸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流出,理智尚存的他也就深埋了这段无人问津的单恋。

    只不过生活从不风平浪静,每一处暗礁都是颠覆命运的变数。

    谁都没能预料到李深言会在一场意外交通事故中被胤禛替换了灵魂,更没有预料到会有一连串的绯闻花边新闻制造话题,深受刺激的叶鸣被激发出第二人格,这也就是之后一系列事故的根源,最终的结局便是叶鸣开着秦燃的车子撞向那个他心目中的李深言,同归于尽的心清晰可见。

    “车祸之后秦燃和叶鸣来探病时送的花或许很能代表他们的真实想法。”几天前兄弟几个围在一块开研讨会时,胤禩如是说,“火花兰,忘不了的人。”

    “……忘不了呐。”胤祯喃喃自语道,“其实最受伤的是秦燃啊。”

    胤祥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道:“男友莫名其妙地离开自己,又被别人当作报复的工具,甚至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

    “但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和四弟他又有什么关系,我向来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胤礽拍拍手,一锤定音。

    思绪拉回到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人,胤禩调整了一下胸卡的位置,微笑着转身离开病房。

    世上有些事本就不需要众人皆知,尤其是对四哥来说,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不需要知道有那么个人曾经对他爱得那么深,以至深入骨髓,成魔成狂。

    即使那个人爱的是李深言。

    *

    叶家股票暴跌的新闻甚嚣尘上,似乎任何人都无法挽回叶家残局,没有一个投资商愿意在这个有去无回的时机让钱打水漂,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杯水车薪的心理安慰、垂死挣扎,与此同时进行的是焦头烂额的叶鸣接受了来自警方的多次跳查取证问话。虽然强大的律师口才过人,但当多年前的那封血书放在叶鸣面前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我只不过想要一个置对方于死地的由头。”胤祥绝非善类,有钱人比普通人有更多的方式玩死敌人,所以当他把血书交给刑警时,他说得格外直白。

    对于一个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叶家而言,继承人的锒铛入狱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在骆驼身上,铺天盖地的“叶家继承人涉嫌故意杀人”的消息伴随着“叶家破产”的新闻同一天见报,躺在病床上看电视的胤禛盯着屏幕上脸色憔悴的叶鸣,他隐约看见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癫狂,或许他最后会借以“双重人格”的名头逃脱法律制裁,不过比起牢狱之灾,余生活在精神病医院的痛苦足够让人错乱。

    对于这个结局,胤禛没有任何反对。他本性信佛,因果报应的道理他最明白,而且他又看惯了弱肉强食的进化规律,对于一个企图谋害自己的人,心慈手软放人一马的以德报怨他不屑一顾。

    “是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时候了啊。”

    盛夏渐逝,满目葱笼的绿意间穿梭着欢快的鸟鸣,这一次,他终于可没有牵挂没有负担地畅游异国了啊。

    ——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信笺,是来自意大利方面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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