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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敌的会面

    当陈曦忧心忡忡地为了秀儿的病情奔忙时,秀儿却在考虑另一个问题:万一自己手术失败撒手人寰了,陈曦该怎么办?陈曦曾经不止一次地鼓励秀儿,让她一定要对手术充满信心,如果真的出现最坏的情况,她一定会自杀殉情。秀儿相信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两人的感情发展到今时今日,情意之笃厚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陈曦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秀儿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诚意与决绝。

    秀儿绝不希望陈曦陪着自己一块儿死掉!她必须为陈曦做点什么,即使自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也必须好好地活着。让陈曦幸福,是她义不容辞的职责和使命。很自然地,她想到了羽儿。

    她偷偷地从陈曦的手机里翻出羽儿的私人电话,背着陈曦将羽儿约了出来。

    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的雅间里,秀儿见到了羽儿。她穿得很朴素,T恤衫,牛仔裤,脑后扎着马尾,妆化得很淡,清纯中透着一丝空灵,犹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彼此都是极为留意的人,却从未有过正式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微妙非常。秀儿看着羽儿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曾几何时,这是一张让她无比痛恨无比嫉妒的脸,然而时过境迁,她早已彻底原谅了陈曦当初的“背叛”。而她对羽儿的观感也慢慢改变了很多。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羽儿都是一个异常出色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她的陈曦。

    秀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能在这里见到享誉全国的羽儿小姐,万分荣幸!”

    羽儿悄悄呼出一口长气。说实话,面对着颜秀儿,她这个曾经的“第三者”一直既紧张又尴尬。接到秀儿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几乎瞬间当机,不过听到秀儿约她出来的时候,她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还是立即推掉一切行程,准时来到这里。

    “秀儿,你太客气了!叫我羽儿就好了!”羽儿顿了顿说道:“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秀儿摇摇头,“不介意!那我也不客气地喊你一声羽儿了。羽儿,你可能不知道吧,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

    羽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能猜到。是因为曦曦吧。你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

    “我都知道!”秀儿打断了羽儿的解释,“如果到了今天我还怀疑她的真诚,那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秀儿轻啜杯子里的咖啡,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羽儿,我这人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我承认我曾经恨过你,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希望陈曦能够幸福!这次见你就想问你一句话,请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你问!”

    “你……还爱她吗?”

    “呃……”羽儿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秀儿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她慌乱地喝着咖啡,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秀儿笑了起来,她何等聪明,羽儿虽未明说,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得知羽儿对陈曦依然余情未了,她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少不舒服的感觉。只要陈曦幸福就好,至于自己的感受,她现在已经无暇考虑太多。她说:“你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吧,应该见一见了!”

    “啊?咳咳……”正在喝咖啡的羽儿顿时被呛到了。这是神马状况?

    秀儿微笑地看着她,“如果你还爱她,就放开手脚去追求她吧!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尽快爱上你,我会尽量帮你创造条件的!”

    羽儿顿时被石化了,天呢,不会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吧?今天的见面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好半天她才期期艾艾憋出一句话来:“为什么……”

    秀儿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落寞,“因为……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呃……这怎么可能?”羽儿震惊地看着她。她早已知道秀儿患有心脏病,但是从没想到她的病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难怪她的脸色这么难看,难怪她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气喘吁吁!

    秀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身体有病,心脏病!医生说治好我的病,必须要给我做‘心肺联合移植手术’!”

    “心肺联合移植手术?”

    “嗯!这个手术难度非常大,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羽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几率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秀儿点点头:“不光如此,即使手术成功了,病毒感染,机体排斥,这些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而且这个病的术后五年存活率不到四分之一,远期生存几率更是基本为0。所以对于病情,我已经不敢抱有太多幻想了。”

    羽儿冷汗直流,她感到一阵窒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容颜秀丽气质绝佳的女孩儿,在她花一般的年纪里,面对的竟然是几乎无可救药的死亡。

    “秀儿……”她想说几句鼓励和安慰的话,秀儿却摆摆手打断了她。

    “羽儿。我福缘浅薄,恐怕无法与陈曦共度余生了,我今天想郑重地把她托付给你,请你无论如何要让她好好地活下去。想来想去,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一个人配得上她了。”

    羽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现在真的曦曦好上了,而你的手术又成功了,那该怎么办?”

    秀儿认真地说:“我会成全你们两个,主动消失的!”

    羽儿看着她山泉般清澈的眼神,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诚意。她心里百感交集,唇边逸出一丝苦笑,这两个人怎么都这样啊!一直以来,她总是感叹命运的不公,老是觉得如果陈曦率先遇到的是自己,也许命运会因此而改观,也许那时陈曦最爱的人就不会是颜秀儿而是她秦羽儿。

    可是今天,她真的被感动了。她想,如果换了是自己,也能像秀儿这样为了心上人的幸福,将心中的挚爱拱手让给别人吗?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做不到!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输得心服口服!眼前这个病得奄奄一息的美丽女孩儿,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配得上陈曦的人啊!

    一下子羽儿轻松了下来:“我不能答应你!实不相瞒,能够和曦曦厮守一生是藏在我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可惜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她,就算我同意了,她也不可能接受我。现在除了你以外,她根本不可能再爱任何一个人了,包括我在内。按照她的性格,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想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去爱了。说不定她会殉情自杀呢!因为她天生就是这么一个至情至性的‘perfect lover’!只要她爱上了你,她就会死心塌地地对你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羽儿一字一顿地说:“曦曦的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perfect lover?”这已经是秀儿第二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评价陈曦了。上一次是林飞,这一次是羽儿。

    羽儿说:“自从上次我在医院里听见她对你说的话,我就知道,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秀儿一阵迷惑,“她在医院里和我说的话?她和我说了什么话?”

    “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吗?就是一年前你出车祸的那一次。”

    “那次她和我说什么了?”那件事情陈曦当然和她提起过,不过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陈曦曾经对她说过怎样一番感人肺腑的话。

    羽儿的右手托着下巴,目光一片迷离。她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往事清晰历历在目。她从陈曦约她见面开始,讲到自己稀里糊涂地来到排练室,莫名其妙地破坏了两个人的感情,然后陈曦受到刺激晕倒,自己把她送到医院,她醒来之后从医院里偷偷跑掉,之后自己花了几天的时间才在地下通道里找到她,她当时已经神情恍惚几近崩溃。后来陈曦接到父亲的电话,知道秀儿出了车祸,然后自己送她来到医院,得知秀儿的病况极为危险。为了唤醒秀儿,陈曦对她好一番倾诉衷肠,羽儿听了之后深受感动,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爱情坚如磐石,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赢得陈曦的爱。

    这一段往事羽儿娓娓道来,秀儿听得动容不已。她闭上眼睛,两颗大大的泪珠悄然滚落。

    “原来是这样,她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秀儿感动万分,握着杯子的手轻轻发抖。

    羽儿说:“这不正是她的可爱之处吗?”

    秀儿走出咖啡馆,夏日里的太阳光芒万丈,道路两旁的树木绿得叫人神清气爽。临走前羽儿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你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请好好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缘分!”“为了曦曦,请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或许你还不知道,一直以来,我是多么地羡慕你!”

    她慢慢地走着,路上行人匆匆来往,芸芸众生中,她只是的普通一员。她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却身患绝症,命在旦夕,命运对她如此不公,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感恩。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她短短的22年生命中,她收获了一份精彩绝伦的爱情。正如羽儿所说,这是神赐的礼物,这份礼物让她平凡的生命得到了升华,因为有了这份爱情,她虽死无憾,因为有了这份爱情,她的生命完整了!

    她一下子想通了,也许正是因为这份礼物太珍贵了,上天才会夺去她的健康乃至于生命,以此作为代价。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如果在生命与爱情之间只能选择一个的话,让她再选一次,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她低头看了看表,离开陈曦已经1小时15分了。思念如潮袭来,透心彻骨。她加快了脚步。

    在医院的大门口,秀儿见到了焦急万分的陈曦。没等陈曦出口责怪她乱跑,她就紧紧抱住了陈曦,“我的完美情人,让我好好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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