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来帮你
“寻人？”谭香君蹙眉，“这位乡亲，不瞒你说，我是立誓不出此谷的。谷中之人，也多是为求一片安身之地，才投奔于此，与我并非主仆。你这寻人之请……”
孰料，她这婉拒尚未说出口，那边嘲风就抢了话头：“谷主，你若是要帮忙，只管跟我几个开口！”
云苓急忙上前，拉了拉主动揽活计的嘲风，道：“大叔，咱先听这位乡亲说话，好不好？”
“乡亲”左护法立刻对谭香君说：“仙女谷主，小民可不是病急乱投医啊！这要寻的人，怕是与仙女你更有渊源才对！”
谭香君好奇，问：“谁呢？”
“此人曾雇请小民做挑夫，运送货物上山，正是谷主你那徒弟，姓苏。”左护法笑嘻嘻地说。
云苓听得大惊：怎么？这家伙、竟然敢趁师兄不在，向师娘告发，说师兄自创魔教？
“阿悦么，你寻他做什么？”谭香君问。
“仙女谷主，你有所不知。”左护法恳切道，“那位苏少侠月前从谷里出来，在舍下留了一宿，听说我们山里人的难处，便自告奋勇，说要上京去，替我教要个公道！而今一去有数十日了，也没见个动静，连他是否还在路上，抑或已被奸人所害……”
“停。”
谭香君突然抬手，叫停了对方声情并茂的述说。
她转首对云苓道：“苓儿，小咩在哪儿呢？”
“大概还在睡。”云苓答道。
“抱出来罢。”谭香君莞尔一笑。
云苓同情地望了左护法一眼，乖乖地入小屋去，将不管外面吵闹成什么样子照样呼呼大睡的小咩抱起，小步赶回。
谭香君坐在树下，接过小咩，笑吟吟地对左护法说：“好了，烦请你将方才之话，再讲一遍。”
这团羊怎么了？有何蹊跷？
左护法纳闷地瞅瞅小羊羔。
“请讲。”谭香君微笑。
云苓拼命对左护法使眼色，后者看见了，但看不懂。
于是他开口说了。
……
半个时辰后，他一个人跪在偏僻处，痛哭流涕地擂着山壁：“教主、教主啊！属下对不住你！属下不该自作聪明……教主啊啊啊！”
云苓拎着灯笼找过来，见他这般情形，便躲在一旁，默默地等对方哀嚎完毕。
左护法抹着泪转过身，就看到一团荧光点亮于树后。
“谁？”
云苓慢吞吞地站出来，脸上写着“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你是……教主的……”左护法不太肯定地猜测道。
云苓十分确定地答说：“师妹！”虽然水平差得有点远，还总被师兄凶，可终究来说师兄挺爱护她的。
“真是师妹？（不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么？）那、教主师妹好。”左护法连连点头。
云苓颔首：“今日之事，我不会跟师兄多言。至于师兄知情之后会有多恼火……你自己皮绷紧点，总不至于被碎尸万段罢！”
“不是！”左护法连连摆手，“属下岂是因畏罪而恐慌之人？下谷来请仙女师娘帮忙，也是因心系教主安危希望请得高人出手……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是自作聪明，辜负教主厚望，唉！当受罚自然领罚，属下绝无闪避之意，只深感愧对教主啊！”
云苓道：“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教主自然原谅你的过失。况且，我看这事儿被师娘知道，也未必就多么糟糕了。”
“此、此话怎讲？”左护法诧异。
云苓招手：“我是来唤你去见师娘的。”
“啊？”
“师娘有话对你说。”
左护法一听，立刻如临大敌，严肃地点头：“嗯，属下知道了，这回，一定不再给教主添麻烦！”
“噗。”云苓禁不住笑出声，道，“那些话同阿悦师兄说去罢，护法大叔，你快快跟上来，莫要再耽搁了。”说完，她转身，轻快地蹦跳着领路。
“欸！”
不知教主师娘唤他去是有何事，左护法忐忑着，忙不迭跟上。
谭香君这回，却是想跟他打听事儿的。
她平和地看向对方，询问道：“仙教护法，请教一下，山中如今有多少贵教之人？”
“三十单一个。”左护法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谭香君点头，又问：“多少人懂得种地打猎的营生？”
“回仙女谷主，十来人罢。”
“那其余人等，是否都不事生产，坐享清福？”谭香君问。
左护法摇头。
他说：“除了有两个是大善人，捐了财物才入教之外，另些教众，皆有一两手营生本事。最不济的，也会捏面人儿，画糖画儿！”
“如此便好。”谭香君道。
左护法不解地抬头问说：“仙女谷主，你这般询问，是对安置众人……已有雏形在胸么？”
谭香君点头。
她笑说：“你看，这谷中地方宽广，除了我与苓儿，只有些许嘲风族民居住。若贵教中人在山上生计困苦，不妨考虑将制成之物与谷里交换？若你处有医、匠、乐人，也可以入谷中小住，看能否谋些事做。”
“是是，仙女谷主说得有理。”左护法连连应声。
谭香君又道：“仙教护法，我再问你，教**有教众多少？你如今是否能全数调动，或者，封山之下，你与山外无法联系？”
左护法严肃地回答道：“教众在册者，一万三千余，各分坛之间是靠信鸽往返。属下若是放出飞鸽，仍是能传递消息的。……不知仙女谷主有何安排？”
谭香君吩咐道：“你回崖上去，将册子取来。”
“——咦？”左护法与云苓皆是诧异。
谭香君说：“仙教既然是阿悦的心血，在此关头，我作为师娘，理应替他分忧。虽然不明了贵教宗旨为何，拜的是何方神祗，但调度照应之事，还难不倒我。”
顿了顿，她又笑道：“你将号令之权交到我手，若是我应付不来，也算是有理由请求嘲风族人出手相助啊？”
左护法这才反应过来，明白是教主师娘决定插手仙教与朝廷的恩怨，助仙教一臂之力了。他欣喜万分地答说：“是、仙女谷主有此美意，属下感激不尽！属下这就照办！”
刚站起身，他又立刻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啊对了，教主的下落……”他看向谭香君。
后者迟疑道：“你先前说，教主去京城了，是否有人随行？”
“回仙女谷主，没有。教主坚持独自一人上路。”左护法为难地低声道。
云苓暗想：她那师兄生性诡谲难测，若是自个儿上路的话，可还指不定往哪儿去呢！要是那人根本没去京城处理什么与朝廷的误会，就算师娘派出天兵天将，也寻他不回来啊！
谭香君闻言，道：“我知道了，仙教护法，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便是。”
“师娘……”云苓小声叫唤着，心道该不会师娘是在糊弄对方的吧？她看看躺在谭香君脚边的小咩，那小羊羔团子貌似没有打喷嚏的征兆。
——这就更不妙了。
“师娘，咱上哪儿找阿悦师兄去啊？”云苓悄声道。
谭香君宽慰小姑娘说：“苓儿，师娘自有主张。”
到第二日，谭香君便等候在潭边。路过的阿九同她闲聊几句，乐呵呵地跳水回他那时代去了，谭香君也仍是一动不动地守在水边。
过午后，獬豸飞奔而下，落在大石板旁边。
惊见谭香君正坐在一侧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獬豸受宠若惊地小跳了一步，随后呼地钻进树后，飞快地换好衣服，以人的形象走出来。
“我是来接小咩的。”房天南一脸不自在地抢先表明立场，然后噗嗤打了个喷嚏。
谭香君笑笑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是连着数日都在崖上观望过了么？我想，你今天就会下来的，便专程到此候着了。”
“上回我走时说，族里会派出手段厉害之人，为抢夺小咩而来。看来你全然当做耳旁风了。”房天南道。
“没有啊。”谭香君笑说，“我如今已经清醒了不少，灵兽的气味，即使在十里之外，我也能感受到。若真是你族里派人来，怕是讨不了便宜，何况他们确实还未到，而房先生你，却先来了。”
房天南红了红脸，咳嗽一声清嗓子，板着脸道：“莫要得意！……你谷里凭白多了这许多住客，崖上又是一群日子没着落的亡命之徒！我是怕香君你太过单纯，受人蒙骗！有我在旁，至少人言真假，能辨别得清！”
谭香君听了，只是笑着点头。
她说：“多谢你，房先生。其实，我今日在此等候，是有要事，想托付先生帮忙。”
“我？”
“嗯，非你莫属了。你家族就在朝中，寻那被朝廷关注之人怕是方便些的。”谭香君说着，“外子的徒儿，苏其悦，月前不知去向，许是朝着京城去了，还请先生帮着找一找。”
“那个魔教教主？”房天南嫌恶地蹙眉。
谭香君道：“希望房先生帮这个忙。”
“若是我答应，你就让我带走小咩？”房天南问。
谭香君笑道：“房先生预备以此事相易？”
“……相易？”房天南愣了愣，答说，“不，当然并非交易！香君，我帮你寻他就是了，不必做什么交换。”
谭香君含笑点头。
她说：“多谢先生，阿悦就拜托你了。”
孰料，她这婉拒尚未说出口，那边嘲风就抢了话头：“谷主，你若是要帮忙，只管跟我几个开口！”
云苓急忙上前，拉了拉主动揽活计的嘲风，道：“大叔，咱先听这位乡亲说话，好不好？”
“乡亲”左护法立刻对谭香君说：“仙女谷主，小民可不是病急乱投医啊！这要寻的人，怕是与仙女你更有渊源才对！”
谭香君好奇，问：“谁呢？”
“此人曾雇请小民做挑夫，运送货物上山，正是谷主你那徒弟，姓苏。”左护法笑嘻嘻地说。
云苓听得大惊：怎么？这家伙、竟然敢趁师兄不在，向师娘告发，说师兄自创魔教？
“阿悦么，你寻他做什么？”谭香君问。
“仙女谷主，你有所不知。”左护法恳切道，“那位苏少侠月前从谷里出来，在舍下留了一宿，听说我们山里人的难处，便自告奋勇，说要上京去，替我教要个公道！而今一去有数十日了，也没见个动静，连他是否还在路上，抑或已被奸人所害……”
“停。”
谭香君突然抬手，叫停了对方声情并茂的述说。
她转首对云苓道：“苓儿，小咩在哪儿呢？”
“大概还在睡。”云苓答道。
“抱出来罢。”谭香君莞尔一笑。
云苓同情地望了左护法一眼，乖乖地入小屋去，将不管外面吵闹成什么样子照样呼呼大睡的小咩抱起，小步赶回。
谭香君坐在树下，接过小咩，笑吟吟地对左护法说：“好了，烦请你将方才之话，再讲一遍。”
这团羊怎么了？有何蹊跷？
左护法纳闷地瞅瞅小羊羔。
“请讲。”谭香君微笑。
云苓拼命对左护法使眼色，后者看见了，但看不懂。
于是他开口说了。
……
半个时辰后，他一个人跪在偏僻处，痛哭流涕地擂着山壁：“教主、教主啊！属下对不住你！属下不该自作聪明……教主啊啊啊！”
云苓拎着灯笼找过来，见他这般情形，便躲在一旁，默默地等对方哀嚎完毕。
左护法抹着泪转过身，就看到一团荧光点亮于树后。
“谁？”
云苓慢吞吞地站出来，脸上写着“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你是……教主的……”左护法不太肯定地猜测道。
云苓十分确定地答说：“师妹！”虽然水平差得有点远，还总被师兄凶，可终究来说师兄挺爱护她的。
“真是师妹？（不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么？）那、教主师妹好。”左护法连连点头。
云苓颔首：“今日之事，我不会跟师兄多言。至于师兄知情之后会有多恼火……你自己皮绷紧点，总不至于被碎尸万段罢！”
“不是！”左护法连连摆手，“属下岂是因畏罪而恐慌之人？下谷来请仙女师娘帮忙，也是因心系教主安危希望请得高人出手……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是自作聪明，辜负教主厚望，唉！当受罚自然领罚，属下绝无闪避之意，只深感愧对教主啊！”
云苓道：“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教主自然原谅你的过失。况且，我看这事儿被师娘知道，也未必就多么糟糕了。”
“此、此话怎讲？”左护法诧异。
云苓招手：“我是来唤你去见师娘的。”
“啊？”
“师娘有话对你说。”
左护法一听，立刻如临大敌，严肃地点头：“嗯，属下知道了，这回，一定不再给教主添麻烦！”
“噗。”云苓禁不住笑出声，道，“那些话同阿悦师兄说去罢，护法大叔，你快快跟上来，莫要再耽搁了。”说完，她转身，轻快地蹦跳着领路。
“欸！”
不知教主师娘唤他去是有何事，左护法忐忑着，忙不迭跟上。
谭香君这回，却是想跟他打听事儿的。
她平和地看向对方，询问道：“仙教护法，请教一下，山中如今有多少贵教之人？”
“三十单一个。”左护法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谭香君点头，又问：“多少人懂得种地打猎的营生？”
“回仙女谷主，十来人罢。”
“那其余人等，是否都不事生产，坐享清福？”谭香君问。
左护法摇头。
他说：“除了有两个是大善人，捐了财物才入教之外，另些教众，皆有一两手营生本事。最不济的，也会捏面人儿，画糖画儿！”
“如此便好。”谭香君道。
左护法不解地抬头问说：“仙女谷主，你这般询问，是对安置众人……已有雏形在胸么？”
谭香君点头。
她笑说：“你看，这谷中地方宽广，除了我与苓儿，只有些许嘲风族民居住。若贵教中人在山上生计困苦，不妨考虑将制成之物与谷里交换？若你处有医、匠、乐人，也可以入谷中小住，看能否谋些事做。”
“是是，仙女谷主说得有理。”左护法连连应声。
谭香君又道：“仙教护法，我再问你，教**有教众多少？你如今是否能全数调动，或者，封山之下，你与山外无法联系？”
左护法严肃地回答道：“教众在册者，一万三千余，各分坛之间是靠信鸽往返。属下若是放出飞鸽，仍是能传递消息的。……不知仙女谷主有何安排？”
谭香君吩咐道：“你回崖上去，将册子取来。”
“——咦？”左护法与云苓皆是诧异。
谭香君说：“仙教既然是阿悦的心血，在此关头，我作为师娘，理应替他分忧。虽然不明了贵教宗旨为何，拜的是何方神祗，但调度照应之事，还难不倒我。”
顿了顿，她又笑道：“你将号令之权交到我手，若是我应付不来，也算是有理由请求嘲风族人出手相助啊？”
左护法这才反应过来，明白是教主师娘决定插手仙教与朝廷的恩怨，助仙教一臂之力了。他欣喜万分地答说：“是、仙女谷主有此美意，属下感激不尽！属下这就照办！”
刚站起身，他又立刻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啊对了，教主的下落……”他看向谭香君。
后者迟疑道：“你先前说，教主去京城了，是否有人随行？”
“回仙女谷主，没有。教主坚持独自一人上路。”左护法为难地低声道。
云苓暗想：她那师兄生性诡谲难测，若是自个儿上路的话，可还指不定往哪儿去呢！要是那人根本没去京城处理什么与朝廷的误会，就算师娘派出天兵天将，也寻他不回来啊！
谭香君闻言，道：“我知道了，仙教护法，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便是。”
“师娘……”云苓小声叫唤着，心道该不会师娘是在糊弄对方的吧？她看看躺在谭香君脚边的小咩，那小羊羔团子貌似没有打喷嚏的征兆。
——这就更不妙了。
“师娘，咱上哪儿找阿悦师兄去啊？”云苓悄声道。
谭香君宽慰小姑娘说：“苓儿，师娘自有主张。”
到第二日，谭香君便等候在潭边。路过的阿九同她闲聊几句，乐呵呵地跳水回他那时代去了，谭香君也仍是一动不动地守在水边。
过午后，獬豸飞奔而下，落在大石板旁边。
惊见谭香君正坐在一侧笑吟吟地瞧着自己，獬豸受宠若惊地小跳了一步，随后呼地钻进树后，飞快地换好衣服，以人的形象走出来。
“我是来接小咩的。”房天南一脸不自在地抢先表明立场，然后噗嗤打了个喷嚏。
谭香君笑笑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是连着数日都在崖上观望过了么？我想，你今天就会下来的，便专程到此候着了。”
“上回我走时说，族里会派出手段厉害之人，为抢夺小咩而来。看来你全然当做耳旁风了。”房天南道。
“没有啊。”谭香君笑说，“我如今已经清醒了不少，灵兽的气味，即使在十里之外，我也能感受到。若真是你族里派人来，怕是讨不了便宜，何况他们确实还未到，而房先生你，却先来了。”
房天南红了红脸，咳嗽一声清嗓子，板着脸道：“莫要得意！……你谷里凭白多了这许多住客，崖上又是一群日子没着落的亡命之徒！我是怕香君你太过单纯，受人蒙骗！有我在旁，至少人言真假，能辨别得清！”
谭香君听了，只是笑着点头。
她说：“多谢你，房先生。其实，我今日在此等候，是有要事，想托付先生帮忙。”
“我？”
“嗯，非你莫属了。你家族就在朝中，寻那被朝廷关注之人怕是方便些的。”谭香君说着，“外子的徒儿，苏其悦，月前不知去向，许是朝着京城去了，还请先生帮着找一找。”
“那个魔教教主？”房天南嫌恶地蹙眉。
谭香君道：“希望房先生帮这个忙。”
“若是我答应，你就让我带走小咩？”房天南问。
谭香君笑道：“房先生预备以此事相易？”
“……相易？”房天南愣了愣，答说，“不，当然并非交易！香君，我帮你寻他就是了，不必做什么交换。”
谭香君含笑点头。
她说：“多谢先生，阿悦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