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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重临骊山

    “大哥……你身子好些了么?”唐诗小心翼翼地扶着唐赋坐下,英挺的眉略蹙,神情忧虑。

    “无妨,”唐赋宽慰地拍拍妹妹的手背:“为兄已经好多了。”

    “既是好了,那这药……”唐诗为难地看着一旁几上的药碗。

    “这药……便不必再吃了。”唐赋微合上眼:“词儿呢?”

    “夜了,许是睡了。”

    唐赋“嗯”了一声:“此番回来,打算住多久?”

    “大哥……不希望我留下么?”唐诗咬了咬下唇。

    唐赋含笑摇头:“大哥怎会希望你离开……只是这京中气氛太沉,于你性子不合。为兄只怕你留得没几日,便要拉着小词儿回建业去了。”

    唐诗轻叹一声:“大哥身子未好,我这个做妹妹的又怎能离去。”

    “为兄也没生什么大病,过几日便好了,不必担忧。”唐赋伸出手,轻抚着妹妹的头发,目光渐渐转了柔和:“为兄久在长安,江南的家业也不能闲置,过几日你便代为兄到南边一行罢。”

    “大哥……”

    “诗儿听话……词儿还小,你多教教他,将来也好撑起这个唐家。”

    唐诗神情有片刻的柔软,随即坚定起来:“回江南也不急在一时,大哥病好之前,我绝不离开。”

    唐赋凝视着她,许久,叹了口气:“罢了……难得你有这份心。为兄定会好生养病,不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唐诗点了点头:“对了,大哥可曾听说,女皇与皇夫要联袂前往骊山?”

    “有所耳闻。”唐赋微微一笑:“这一对也算是完满了,同心同德……当真令人欣羡。”

    “大哥,你……今后还是少于皇夫接触为好。”唐诗犹豫片刻,道:“你本是皇夫待选,身份尴尬,更何况皇家之事,天威难测,小心为好。”

    唐赋注视她片刻,点头道:“我自然明白。”

    见他面带倦色,唐诗便小心扶了他躺下:“大哥好生歇息,我去看看词儿。”

    “嗯,”唐赋闭上眼,喃喃地道:“听说今夜紫月楼会有演出,你不是最洗看歌舞的么?去罢,莫要被我耽搁了。”

    唐诗看他片刻,点了点头:“小妹告退。”

    待她离去后,唐赋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冷了的药碗上,一动不动。

    许久,只闻得一声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

    午后阳光正暖,上官鱼一身闲散的衣袍,靠在湖边的大石上,随意翻看着手中的书册。

    身后湖光粼粼,微风穿过湖面,吹起她的衣摆长发,飘然若仙,惬意非常。

    湖边小径,一人脚步轻快地走来,在她面前停了停,正要再走,只听上官鱼轻轻地道:“曲儿哪里去了?”

    那人正是曲儿,闻言耸了耸肩:“不过是出宫走走。”

    上官鱼缓缓翻过一页书,淡淡地道:“虽然陛下准你在宫里宫外随意行走,不过你的身份并不为人所知,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曲儿面色稍僵,随即轻松一笑:“鱼姐姐提醒得是,这长安城里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好。”

    “陛下如今去了骊山,你若是有闲暇,不妨代她多哄哄太后,承欢膝下,少在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流连。”上官鱼口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曲儿摊了摊手,满不在乎地道:“我不过是遵了陛下的口谕,与宫外的眼线多接触接触罢了。”

    “哦?”上官鱼秀眉微挑,目光仍不离书册。

    曲儿觉得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道:“鱼姐姐今日在看什么书?”

    “唐书,”上官鱼淡然道:“贰臣传。”

    曲儿心中一阵狂跳,强笑道:“这些老古董的事情,有什么可看的。”

    “虽是古事,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上官鱼揭过一页,淡淡道:“你说呢?”

    “鱼姐姐说得是……”曲儿无心再说下去,寻了个理由匆匆离去。

    上官鱼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重新埋首到书中去了。

    圣驾再临汤泉宫,原本冷清的骊山立时热闹起来。

    上一回林继来时,还不过是龙牙军副统领,兼贴身护卫皇帝的身份。短短一年时间,林继再临骊山时,已是与司徒毓并肩而立的身份。如此大的变故,怎能让她不心生感慨。

    步入司徒毓寝殿,从前那张旁榻竟还原封不动地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想起从前同居于此的往事,不由会心而笑。

    “毓儿,这张榻子,你怎地还留着?”林继明知故问。

    “自你去青城山后,我便没有再动这里的东西,”两人十指纠缠,目光交汇间,但见温情无限:“离开汤泉宫前,我让人不许移动这张榻子分毫……因为我知道,你迟早还会回来的。”

    林继轻笑道:“女皇陛下的意思……是让臣下继续睡在这旁榻上了?”

    司徒毓白她一眼:“你若想睡这里,我自然不会反对。”

    “臣遵旨。”林继难得放松自己,开玩笑似地将自己往旁榻上一扔,惬意地舒展开四肢。

    司徒毓坐到她身侧,低头看着她。林继看她一眼,双眸微合,忽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司徒毓轻轻拨开她耳边的乱发,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想到当初的事儿,”林继含笑道:“当初的我,一定傻得透了。”

    “确是傻了些,”想起从前的林继被自己挑逗得面红耳赤,司徒毓的嘴角便禁不住上扬:“不过……我就喜欢这样傻的将军。”

    “同居同寝、寸步不离……呵呵,我真是傻……”林继自嘲一笑:“到了这种地步,还不明白你的心思,当真是块木头。”

    “是两块。”司徒毓迅速接话。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司徒毓慢慢躺了下来,枕着林继的手臂:“林继,你喜欢做皇夫么?”

    “我当然——”

    “我是说,你喜欢皇夫这个位置么?”司徒毓偏过头,注视着她最爱的人:“这样高高在上,受万人膜拜?”

    林继微蹙起眉,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是不喜欢的……”司徒毓含笑抚上她的面颊:“从前的我,比任何人都眷恋这个皇位,享受万人朝拜的感觉。可是渐渐的……我开始感到孤寒。这个冰冷的座位上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所有人都在我的脚下,不论是亲人还是友人。每个都人对你俯首称臣,当你回过神的时候,再没有人能与你并肩而立……”

    “毓儿……”听她说得伤感,林继缩手将她搂进怀中。

    “母后与我虽是母女,然她性子淡疏,少与人接触;鱼姐姐与我青梅竹马,可她不喜逾越,在人前坚决要以君臣之礼相称;夫人教我剑法,与我情同母女,可……终究还是不成。”司徒毓反手抱住了林继,笑叹道:“好在有你呢,林继。”

    “你凯旋来京那日,我便从你身上感受到与旁人不同的目光。你或许敌视于我,又或许轻视于我,又或者索性漠视我……从你身上,我察觉不到盲目的崇拜,你虽然跪拜在我脚下,自称臣子,三呼万岁,却从未打心底里崇敬过我。”

    “那个时候,虽然我为君,你为臣,可我们却是平等的。”

    “而当我恋上你,你才让我品尝到思慕、期盼、紧张、失落、难过等种种滋味,让我感觉自己不是九五至尊,而是一个普通的人。”

    “林继,你说……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舍弃,如何能不爱?”

    “现在的我,也想做一个平凡人,与你做对平凡夫妻,过没有人可以打扰的神仙日子呢。”司徒毓头一回说出藏在心底的话:“你不喜欢做皇夫,我又何尝想做这个皇帝?”

    “毓儿,你是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司徒皇族的将来……”林继摇了摇头:“司徒皇族因为你我而没有了将来,所以无论你我有多不情愿,也必须让这个天下在你我手中太平地度过这一世。”

    “你是皇帝,我是皇夫,这不是选择,是职责。”林继喃喃地道:“然则你是我的女皇,我是你的皇夫,这便是我们的幸福。”

    “所以,纵然有多不喜欢这个职位,只要是你的皇夫,我都乐意做上一辈子。”

    司徒毓浅笑盈盈道:“可我不想当一辈子皇帝呢。”

    “那么……当你不做皇帝的时候,我便不再是皇夫。”林继明知不可能,却仍低声道:“到那时,你只是我的妻子,我只是你的丈夫。我们只是我们的,而不是天下人的……你说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司徒毓闭上眼,嘴角挂起憧憬的笑,思绪仿佛到了许多年后,她与林继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她只是她,她亦只是她:“不许反悔。”

    “嗯,”林继轻柔地将吻覆上她的额头:“一言为定。”

    司徒毓睡着了。

    林继轻轻揽着她,两人互相依靠着躺在旁榻上。感受着怀中人有韵律的呼吸,林继心中一派宁和安详。

    或许你我不能做一对平凡夫妻,或许你我的人生永远掺杂了许多元素,但请相信,我这一颗心,永远是最纯粹的。

    纯粹地爱着你,纯粹地为了你,守护这个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唉,怎么觉得越写越沉重了?

    无耻地ps下:竹子写了篇仙五慧柔同人短文,叫做《当时远》,玩过的孩子可以去找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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