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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锦书来

    <a >txt小说下载</a>txt下载小说下载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静研勉强撑起身子,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勉强走了几步,腿心间撕裂的痛。

    她一身的冷汗,捂着自己的肚子,却发觉孩子似乎还在。

    松了一口气,她望着头顶上暴晒的烈日,干涩的唇难受,叫嚣着想要喝水。

    有人在她耳边说:你生不下来,生下来也是个该死的杂种,该死的,该死的……

    静研捂着耳朵,拼命的忍耐,都听不到,都是胡说八道。

    有人掰开了她的嘴,清凉的水流涌进来,她有些贪婪的吸吮着,直到喝的太急,呛进了气管。

    “咳咳。”静研猛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咳嗽着,模糊不清中勉强分辨的出两个人立在床侧,一个是正替她切脉的安续,另一个则是还带着面具的萧馥郁。

    “陛下。”她气若游丝的道了一句,闭上了眼。

    “醒了那就无事了。”安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拱手对着萧馥郁道:“陛下也可以回去歇一会了。”

    “我不妨事。”萧馥郁摆手,“她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关系?”

    “也无事,母子平安。”安续很肯定。

    “那就好。”萧馥郁握起她的手,“静儿,你这是怎么弄的?”

    静研摇头,浑身如同被火烤过,全是冷汗,黏黏的极不舒服,却又不想让人操心。

    好在萧馥郁也没有多问,只叫安续给她开了最温和的药剂,就被人扶着回了中正殿。

    静研又多歇了两天才算好起来,身上有了力气,就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扯着锦绣的衣袖道:“你莫声张,随着我再去一趟永巷。”

    她总觉得奇奇怪怪,那女人的话让人觉得有些异样,还有萧秋夕这个人,她从未听过这个人,若是先皇的妃子,还生过孩子,怎么可能半点痕迹都没有?

    绥远和她提过,那位早就死了的前朝公主,应该也必然是姓萧的。但如果开朝没多久就死了,又怎么可能还曾经难产过孩子,史书拒载那公主从未招婿,终身未嫁才是。

    锦绣被她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小夫人,别,上回陛下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再过去,您别难为奴婢。”

    “嘘,你别来这套。”静研索性铁了心,自顾自的找鞋子下地:“你今天要是不跟着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一样逃不掉干系。”

    跟静研处了几个月,锦绣觉得多少能摸着她的脾气,别看这小夫人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年纪,心事却很重,一旦惹了什么事,总能不动声色的记下来,面上瞧着没心没肺的,暗自里拿主意拿的才好,她确实不怎么敢惹。况且两人处的久了也有感情,虽然明知道静研此话不过是威胁,也无法狠心拒绝。

    “好了好了,好锦绣,你就帮我这一回。”静研晃着她的胳膊:“我算好了,这会儿正赶上宫里侍卫交接班,我们穿宫人的衣服偷着过去,小心些,不会有人发觉的。”

    锦绣愁眉苦脸的看着她,挨不过,总算是咬咬牙,认了下来。

    静研长舒了一口气,消沉的脸上总算见了几分笑意。

    两人偷着溜出了殿,一路上确实没几个人注意到,顺畅的走到了永巷,静研迫不及待的走过去敲那扇紧闭的院门。

    门内却没有一丝反应,她本来以为等一等,那个女人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然而足足站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

    锦绣急的快要哭了,扯着她的袖子一个劲的央求。

    静研无法,只要怏怏不乐的带着她回去。

    刚刚迈腿向后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小内侍提着一桶有些浑浊的水,晃悠着朝这边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满是油渍污迹的布包。

    那内侍一过来,抬眼扫到了锦绣,诧异的问道:“哎,锦绣?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回的宫里?不是说出去随了璐王殿下了?”

    “你?铜钱?”锦绣一愣,随即马上认出那是自己在宫中认识的,两人本是老乡,原来都曾在中正殿伺候过一段时日,<a  target="_blank">自然</a>熟悉,彼此照顾着。

    后来她出宫时还着实担心了一阵,他又没有消息,没想到却是还活着。

    “对啊对啊,嘿嘿。”那小内侍憨厚的笑着,扫了一眼锦绣头上别的珍珠簪花,睁大了眼睛:“呀,你现在可算是发达了。都说璐王殿下待人是极好的,果然……”

    “别乱说。”锦绣脸一红,拉着他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铜钱苦着脸叹气:“哎,别提了,当初宫变,我躲了起来,总算挨过去了,谁料陛下登基,将原先中正殿伺候的全都打发来做了杂役,我也被莫名其妙的来给这冷宫送饭。”

    饭?锦绣和静研俱是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又都朝着他手里提着的那桶水望过去。

    “哎,哎,别瞧了,泔水似的,有什么好看的。”铜钱忙挡了挡,拍了拍手里的布包:“等我分完了馒头和这汤水,再出来找你啊。”

    “慢着。这位……额,小公公。”静研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随口唤了一声。

    “你是新来的吧?叫我铜钱就行了,不用客气。”铜钱大大咧咧的摆着手,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宫女服:“我和锦绣是老乡,以后咱们就都是朋友,有事儿彼此照应点。”

    静研一愣,点了点头,有些犹豫的指着那边的那扇门问道:“请问,那门里的人呢?”

    铜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忽然间脸色一变,周身抖了抖,连连摇头道:“快别胡说,那院子里哪里有人?”

    “我们前天亲眼见的,一个白头发的女人,还有些疯癫的。”那门板上前日留下的指甲印子还在,若说是其他的看花了眼还好,只不过这个,静研却绝对不会看错。

    “呵呵,你们眼花了吧。”铜钱慌张的摇头,面色极其不自然。“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静研瞧了锦绣一眼,她会意,悄无声息的上前将铜钱拉到一边低声道:“我们不声张,你悄悄的告诉我吧。”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别逼我,上头说了,再说这事儿是要掉脑袋的。”铜钱冲着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很夸张的甩了甩袖子。瞧见锦绣的样子又实在不好办,只得硬着头皮透露了一句:“快走吧,前天晚上就被人给……”

    这疯女人在这里关的有些年头了,听说当年还曾经是先皇登基初始封的几位娘子中的一个,然而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人管,前晚上突然间一堆内侍监的大太监过来,捂着嘴巴就给带走了。

    他当时本来是守职的,愣是没敢出屋一步,只能听着静谧的夜色中那个可怜的女人发出的细小的呜咽和挣扎。这宫里的事儿,装作看不见,才是明智的。

    锦绣明白了,冲他点头道了谢,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塞进他手里:“这个你先拿着,如果发现不对劲就先躲着,我和你保证,熬过了,就肯定有福气。”

    “算了算了,我可什么都没说。”铜钱推拒了,“你照顾自己就成,不用惦念我了,在这儿也挺好,活少也不用时常看人脸色。”

    锦绣无奈瞧着他拎着东西远远的走开,方才回头。

    静研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手里的水桶良久,直到人再也看不见了,方才低低的问了一句:“住这儿的人平时就吃这些?”

    “是,这儿呆的都是罪人,哪能给好的,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锦绣搀着她:“小夫人,我们得快回去了,客婆婆一个人撑不了多久的,被发现就惨了。”

    静研“唔”了一声,视线扫过荒寂破败的居舍,张了张嘴,并没说话。

    手不由自主的伏在肚腹之上,莫名其妙的,那桶猪食一样的水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原来他……曾经这般辛苦过。

    回恭庆殿的一路都很安静,一直到了殿门口,见似乎并无异样,锦绣紧张了大半天的心才松了下来。

    她搀着静研进了内殿,正要去寻烛火点灯,屋内忽然间一亮。

    骤然的光线让她短暂的不适应,抬手遮挡了一下,不期然正撞见坐于床榻上那个人影。

    锦绣吓得浑身一滞,睁大了眼瞧着那边,结结巴巴的跪地:“陛……陛下。”

    静研这时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人,忙朝着床的方向瞧去。萧馥郁正坐在那里,旁边站立的正是李岩,手中擎了一只不大的蜡烛,仅能将两个人拢在那昏黄的光晕里。

    “行了,用不着多礼。你们先下去。“

    见屋内的人都走光了,她方才扫了静研一眼,笑了一下:“我记得进宫第一天就和你说过,不要乱跑,否则很难办。”

    “那个人是谁?”

    “那不过是个疯子,你看到了,她曾经嫉妒先皇看重前朝的摄政公主,下了毒害死了她,才被人关起来。见到个陌生的女人,受了刺激当然会骂起来。”萧馥郁说的漫不经心,“这些老七应该都和你提过,没什么稀奇的。”

    不对,如果那女人真的毒死了那位公主,先皇又岂能让她存活至今,静研没有再说什么,将心中的疑虑压下,福了福身乖巧的回道:“臣妾明白了。”

    “恩,那就很好,我今天本是想看看你,顺便将老七的信给你送来。”她掏出了一个薄薄的信封递过来。

    静研道了谢,接过来先放在一侧。

    “行了,没事儿好好歇歇,若是还有事就让他们去办,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亲自动手的?”

    “姐姐,还有个小事儿。”她犹豫了一下,搅了搅衣摆:“冷宫那边有个小内侍叫做铜钱,我今天去见他口风算是紧的,人又机灵,想讨了他过来。”

    她心知萧馥郁既然能在这里等着,绝对一早就知道某些事情,倒还不如自己大方的承认了,也能饶的那小内侍一命。

    “可以,一会儿叫李岩下去调人。”萧馥郁走到她跟前,将她衣服上的褶皱扯平,神情很是凄然:“现在全靠你了。”她的手指缓慢的自她腹部擦过,“这个孩子,是所有人的希望了。”

    锦绣跪在门侧忐忑不安,一直到中正殿的人陆续走得干净,方才起身快步进殿。

    静研似乎无事,只是隐隐的有些疲惫,屋内已是灯火通明,她手指搭在一个信封上,不做声。

    锦绣舒了口气,这才上前:“小夫人,我去打水给您梳洗一下吧。”

    静研点头,等她再度离开,才拆开了那封信。

    是夏绥远一贯破破烂烂的字体,内容却啰啰嗦嗦一大堆,她很认真的从头读到了尾,发觉主干无非就是两件事儿,一是叫她按时吃药,多睡觉,别老是乱动。二是叫她不要总是好奇心旺盛,要听萧馥郁的话。

    静研撇了撇嘴,表示不屑一顾,你才好奇心旺盛。

    她将信折了,随意放在一边,倒了杯茶水喝。喝完了又有些郁闷,就将那封信拿起来又仔细读了一遍。

    叹气,这次却是将那信放在了枕侧,掰着手指算了算。

    他应该已经到了开源,离涪陵不远了,很快就能和楚廉臣会师。

    这样的话,但愿还能赶回来过元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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