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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四章 南下前夕(一)

    赵三忌当晚回到台湾山庄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一点,并没叫瘦猴累死累活地过来当跑腿。因为别墅过手时周育尧只给了赵三忌一套钥匙,所以整得赵三忌最后悲催的爬了自家墙,幸亏和巡逻的保安有过几面之缘,否则指不定还会整出场什么闹剧。

    仔细地洗完澡,裹着条睡袍的赵三忌下了楼,摸黑从壁橱里掏出了罐散装的铁观音,是周育尧留下的,她说散装的茶叶好,至于好在哪儿,江湖儿女出身的周育尧很肤浅的定义是这玩意儿比机械量产出来的金贵,其他工艺制作程序之类的一概不理,颇有暴发户的嫌疑。

    一壶茶煮下来前后大约七分钟,并没过多考究泡茶功夫的赵三忌直接端着一大杯子热茶重新上了楼,轻声关紧书房的房门后,借着从窗外挤进来的一丝夜光,摸到了书桌前的硬座办公椅上,这让打小就不喜欢软铺的赵三忌心中温暖了一把。

    喝茶,静坐,直到一壶茶见底后,赵三忌起身开了灯,摸过了书桌上自己刚才回家时放上的小笔记,翻开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遍。里头的人物不多,两只手加上一只脚就能数得过来,其中的三个人物赵三忌有印象,王继、蒋四爷以及崔健仁。这让赵三忌重新起身翻出了书柜上的一小沓资料,是上次要求吴亥天特意整理给自己的。

    资料上有关蒋四爷和崔健仁的信息并不多,潦草四页纸,除了大致的出身背景以及自打踏出大学校园后如何跌打滚爬最终得以笑傲江湖的英雄史外,也就一些两人曾经干过的荒唐事,只是蒋四爷的资料后特意手写句注解,“一个有勇气低头,也有底气抬头的顽主。”看笔锋走势倒和小笔记的字体一个样,应该都是出自吴亥天手笔。赵三忌无声笑笑继续翻开了之前已经看过不下三遍的十几页,赵三忌当然明白吴亥天的别有用心,否则也不会厚此薄彼地去对一个原本赵三忌觉得最肤浅的牲口浓墨重彩。

    王继,地道的香港土著,现年二十九岁,眨眼就奔三,有着一个可歌可泣的家庭背景,其曾祖父在晚清年代曾经下过南洋。那会儿下南洋的人都有个绰号叫猪仔,望文生义的说了,单就这个词不难读懂其中的褒贬。在那九死一生的南洋国度里,王继十四岁的曾祖父大难不死,凭借其过人的手段和敢玩洋人命也敢玩自己命的狠辣,愣是在那下南洋大潮中脱颖而出,淘到了王氏家族的第一笔建族基金,之后荣归故里,开始着手打造王氏集团。而王氏盘根错杂的家族背景就在这里展开。

    归根结底还是炎黄子孙的王继曾祖父,回国后在明面上除了大张旗鼓的圈钱外,私底下也投身到了革命的队伍中,为当时的孙文先生竭尽所能地提供了一些资金以及军火的援助,只是孙先生的革命到底是功败垂成了,王老人跟着的满腔热血也随之葬入了黄土,幸亏虎父无犬子,老人撒手人寰后的单传儿子,也就是王继的祖父,子承父业继续发扬王家的光辉传统,依旧无怨无悔地投身伟大的革命事业中。

    期间经历了抗日战争以及后来两派系之间的争斗,直到四九年,最后站对了队伍的王家,当时却拒绝某个伟人相邀进京加官晋爵,依旧守在香港那一亩三分地儿自力更生,然而即便如此,王氏家族在有王继祖父坐镇期间,头顶上的光环从来没有暗淡过,其处境不可不谓超然。只是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的王家自打文-革后便渐露日薄西山的疲态,尤其是在王继的祖父去世后,人走茶凉的世故更让王家差点一蹶不振,没有了大陆方面的保护伞,王家几次欲要从商业上进军大陆的计划不得不胎死腹中,但这一切并不妨碍王家第四代第一顺位继承人王继的发展,反而更是激发起了他心中淌着的那股热血豪情。

    据吴亥天的资料上说,自打上了高中就从没朝家里要过一分钱一个人的王继有别于自己这类的富二代官三代,且从商业上来说,这年头能玩空手套白狼把戏的人很多,而最后不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能玩得风生水起的,凤毛麟角,尤其这事儿如果发生在一个高中生身上,简直天荒夜谈,但王继做到了。在王继上大学前,私底下就有一家规模不小的企业,大学后,腾出了大量时间去专心经营企业的王继,雪球越滚越大,直到现在,台面上摆着的除了一家主打房地产这块的上市企业,还有家隐约能与英皇娱乐比肩的艺人企业,至于私底下还有的一些,吴亥天虽然轻描淡写,但里头虽然谈不上包罗万象可也五花八门的产业,着实让赵三忌触目惊心。经过吴亥天的统计,到目前为止,王继的个人身家已经近五十亿港元,是个地道的钻石王老五。至于王继在大陆内地这一块,吴亥天只说他和重庆以及江苏上海一带的某些小boss都有着深浅不一的交情。

    十几页资料,赵三忌花心思花时间地又仔细咀嚼了一把,最后得出个结论,这头凤凰太扎眼,能涅槃也能翱翔九天,如果资料所说的没有丁点水分,那赵三忌倒不会吝啬溢美之词,这是个大智近妖手段近魔的妖人。

    瞅了眼时间,凌晨三点。赵三忌又下楼煮了壶茶,依旧败家的风格,茶叶一倒开水一冲了事,连过滤的程序都没走,然后端着上了楼,茶没喝两口,突然犯了烟瘾,这让一直对烟酒无欲无求的赵三忌有点犯嘀咕,不过媳妇儿一天四根的底线,他还是觉得挺宽松,索性也就出了观景阳台。

    厦门这地儿的绿化向来做得不错,尤其是一些新兴的住宅区,所以更甭谈寸土寸金的台湾山庄,借着路灯和月光,放眼望去还是能瞅出一大片墨绿,郁郁葱葱。边抽烟边灌茶边欣赏算不上美景的美景的赵三忌,心底儿正琢磨如何收拾或说整合厦门市这僵局时,突然听到了房内的小动静。唐吕娘正袭一款和赵三忌一样的厚实睡袍款款而来,睡眼并不惺忪,这让赵三忌叹息一笑。

    “失眠了?”

    “恩,还没能睡好,眯了一会儿,空荡荡的一房子,自己一个人睡得不踏实。你有心事。”

    唐吕娘道。她知道赵三忌的作息一向规律,晚上十一点准时上床,早上五点半起床,两人同居的日子也不短,就赵三忌这种反常的行为她还是能瞧得出。

    “媳妇儿想分享?”赵三忌眯着眼,手中的那颗香烟被风吹掉了一半,自己抽掉了一小半,之后见着唐吕娘出门,也就把它给摁灭了。

    唐吕娘摇摇头,淡笑说,“能分享的那就不叫心事了。我相信我的男人,能处理好的。”

    赵三忌赫赫一笑,在希尔顿洗过一次澡,回家又仔细搓洗了一次差点没刮掉自己一身皮地赵三忌,直到这会儿还是没敢和唐吕娘靠太近,他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唐吕娘。心底儿暗骂了自己一声畜生后,开口缓缓说,“有两件事想跟媳妇儿商量商量,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坦白,两件是心事,一件是之前说过的,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唐吕娘吃吃一笑,裹了裹身上的厚实睡袍,道“前两件事可以,至于后面要坦白的那件事儿,我不想听,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会生气。这样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赵三忌一怔,百感交集,尝试着去拉唐吕娘的纤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最后还是唐吕娘主动抱住了赵三忌,不轻不重,一脸与其年龄和性子不相适的天真与烂漫,她不在乎赵三忌想要坦白的是什么事,只要他的心底儿能有自己一席之地就心满意足,她不想重蹈初-夜那会儿的撕心裂肺,现在所希冀的无非就是赵三忌在一声无意的呢喃间,能唤出唐吕娘这么三个字,到时,就算让自己立马身死,她也能含笑九泉。

    软玉在怀的这一刻,赵三忌突然唏嘘感慨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吕娘在赵三忌怀中微嗔了一口,最后轻声问到底什么事让赵三忌这么心烦?

    赵三忌用下巴稀拉的胡茬磨蹭着唐吕娘的额头,爆了句冷门,说,我想退学。

    唐吕娘抬起眼皮子看着赵三忌,还是那张谈不上无懈可击的刀削脸,比起以前的稚嫩,多了几缕城府,蛛丝马迹不多,除了偶尔游离的眼神,唐吕娘没能瞧出之外的端倪。

    “保留学籍吧,休学一两年,这不是难事。第二件事呢?”唐吕娘建议说。

    “这周末去趟广州。”赵三忌说,“看看董姨。”

    “我陪你。”唐吕娘轻轻挣开了赵三忌,看着赵三忌。

    “我自己去。相信我。”赵三忌说。

    唐吕娘轻轻点头,“在家等你,回来记得再帮我扎只竹蚱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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