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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6章】一定要如此吗

    【第016章】一定要如此吗

    夜色似心底的哀凉,无知无觉层层迫上心翼。这样长久的静默,无端地使房遗直的内心掀起了千层浪。他渐渐明白了她的想法,这种想法让他慌乱不已,他不想失去她啊

    “昔儿。”房遗直轻声唤道,声音中有着压抑的痛苦与哀求。

    李昔对他那双闪动着紧张、祈盼的星眸,报以温柔的一笑,心底洇生出一点稀薄的暖意。他已尽了心,竭了力,却依然想死守住她,这样的情意是暖人的,不是么?

    长孙芷眉心一动,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高阳拉扯起来,退在一旁。既然已如她所愿,就不可再节外生枝。高阳很了解李世民的脾气。李昔这般于朝臣亲眷面前,跪不接指。这已让天子的颜面受损。何必再去淌这个浑水,没的徒惹父皇的恼意。

    长孙芷出自名门世家,若在平日,这点眼色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可今日却是牵及她的终身幸福,情感冲走了理智,被高阳这样一拉,方才恍然明白。暗自懊恼自己的冲动。

    只听李世民道:“任城,你可是有话要对父皇讲?”

    他的语气淡淡,不见任何恼意,甚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难道……

    李昔心思一转,或许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

    房遗直的心似被人狠狠一揪,皇上他终于问出口了。这是在给李昔拒绝的机会吗?

    他待要说话,李世民向他一摆手,温和道:“朕想听她自己说。”

    房遗直无奈噤声。

    李昔轻轻一笑,露出一点莹白如玉的贝齿,“父皇可知,儿臣很羡慕母后。”

    母后,自是指的长孙皇后。

    “哦?”李世民颇有兴味,“为什么?”

    “母后虽然早逝,可是父皇心里只认她一人为妻子,时常想着她,”她停一停,认真地瞧着李世民,“儿臣虽不是父皇、母后亲生,但父皇很疼爱任城,是不是?”

    他点头,眼里有浅浅的笑意,“是。”

    李昔点点头,“儿臣自小便有一个愿望,希望成为心爱的男子的妻子。不是他的妾,也不是他心中有着重要地位的女子,而是唯一的最爱的妻子。就如同母后一般。父皇仿效娥皇女英让儿臣入房府。虽没有委屈了儿臣。然而,却不能满足儿臣的愿望了。儿臣恳请父皇,给儿臣这样一样机会。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别人的唯一的妻子,而不是让儿臣这样永远羡慕母后。”

    他的目光渐渐凉下去,唇角却依旧含笑,“朕说过,你很聪明。”

    她摇头,“这不是聪明,而是事实。父皇若执意让儿臣下嫁,那么房公子可以给儿臣什么呢?那一份只给妻子的爱也要平分成两份吗?儿臣其实很贪心。”

    她笑,“父皇与母后都很喜欢彼此吧?”

    想到长孙皇后,李世民默然颔首,眼中多了几分旖旎温柔,“两情相悦。”

    李昔郑重下拜,她的眼中含有晶莹的泪光,“请父皇赐儿臣这样的福气。”

    杨妃试了试已湿润的眼睛,任何一个女人,只要她深爱着对方,都渴望这一世做他唯一的妻子。花好月圆,岁月静好。然而这一简单而美好的感情与渴望在这深深宫廷中,却是不可能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妻子。纵然后宫佳丽三千,时有恩宠不断,却不及先皇后一人。原来,问尽天下女心,不过是一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多么美好的愿望,于长孙皇后是,于杨妃是,于李昔是,于每个女人亦是。一个女子,一生所求所愿不过是所盼望的那个人,真心愿意带给她幸福。唯此而已,却常常难得。

    李昔的容色有单薄的憔悴,却透出一层绯红的坚毅。

    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也罢。只是任城,今**此言一出,朕可不敢保你将来的姻缘比眼下的要好。你不仅是朕的孩儿,更是这大唐的公主。一言一行都要慎重。你,可不要后悔啊。”

    李昔挺直的脊背,她可以感到来自四周的探究、惊诧的目光。更能感到身侧那道灼人心脾的目光,她不敢回头与那目光碰撞,她怕被那道目光所溶化,被那道炽热所吞噬。

    她心中默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种挣扎只在眸中瞬间过而,再抬眸时,却是清亮如水,异常明澈,“儿臣无悔”

    “好你平身吧。”李世民点头道。

    他起身举杯,言谈轻快:“呵呵……看来宫中喜事将近了。房相、无忌你们两家也要快快商量婚期报予朕听,朕也好准备封赏。”

    被点名的两人,忙上前叩首谢恩。

    气氛也因此变得轻松起来。皇上不提,谁人还敢去追究方才拒婚的一幕。

    众人围上来纷纷致酒作贺,尤以房遗直举杯最多,通明灯火辉煌地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柔和喜悦,似是为有此佳缘而高兴,亦似是为自己高兴,他唇际难得有如此恬和的笑意,少年豪气尽在疏朗眉目间。

    方才那个哀伤得火烧般痛楚的表情,消之殆尽。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昔被蝶风扶身起来,悄然退到麟德殿内。

    许是真的很高兴吧,为了解脱,为了拒婚成功。将桌前的甘露酒水一杯杯尽数吞入喉中,恍惚中连李泰端过来的酒亦喝下好几杯,李泰别有深意地说道:“任城难得这般高兴。”

    她只是呵呵地傻笑着,就象一直装痴扮傻的呆公主一样。只是,她此时是真的傻笑着。笑得脸都开始麻木了。

    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要。这样的她,对房遗直来说,会不会太自私了。她既然要不起,就只能丢下。

    一弯眉月斜挂树梢,风吹得身旁的花枝树叶乱颤,远远望去月亮也仿佛挂得不稳,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到底是蝶风来扶她,“公主您醉了,奴婢扶您去吹风醒醒酒。”

    醉眼望去,众人悉数喝了不少,稀稀落落地进入殿中,都是一副醉意沉沉的样子。

    蝶风恐被别人看到自家公主的失仪,从殿内侧门扶她下了台阶,出了麟德殿。

    凉风如玉,飘摇的身子没入月色暗影中,仿佛是有人出来与蝶风耳语几句,蝶风退开一箭之地,一个男人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臂,道:“小心。”

    隔着衣衫薄薄的料子,依稀能感觉他手心熟悉的掌纹。只是这双手,这个人,从此都归长孙芷所有了。风扑到热得发烫的脸上,胸前滞闷欲呕,他抚着她的背,语意悲凉,“你这样难受,我比你更难受。方才,你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是非你不娶。有她又如何,我不理便是。”

    李昔推开他,“今日是房公子的好日子呢。呵呵……来日,公子便是本宫的姐夫了。”

    长孙皇后是她名义上的母后,也是长孙芷的亲姑母,按辈份两人是表姐妹。

    他别过脸去,那哀伤似深入骨髓一般,“一定要如此吗?”

    李昔强忍着眼中的泪意,笑着指着月亮道:“你瞧,月亮注定要西沉,太阳终究要东起。我和你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命数如此,只能如此,”

    说到这儿,李昔忽想起袁天罡出行时对她讲的话。要有一劫,这便是那一劫吗?情劫……李昔苦笑着,狠狠吸一口清凉的空气,“不如此,毁的不只是我,还有你。你是他的暗臣,却于殿前公然忤逆,你以为你有丞相当父亲,他便不会对你下手吗?”

    李世民的赐婚是迫于房遗直,而李昔的拒婚却是为的房遗直。几人心知肚明,李世民不想李昔这么早的出嫁。他处心积虑地将她认作公主,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下嫁臣子的吗?

    更何况,李昔确实不想二女共侍一夫。众人眼中欣羡不已的婚事,在李昔看来,却是那样的残缺不堪。

    他深深歉意,亦带着痛苦的哽咽:“终是我无能。”

    一只玉白小手掩住他的唇,“莫要这样说罢。长孙芷一直倾心于你,对你倒是有着几分真心。事已至此,你不要辜负她。”

    他将她的手轻轻拉开,包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内,目光在她的脸庞逡巡,似要把她深刻地印在脑海中,刻在心里,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口中喃喃道:“昔儿,昔儿……”

    李昔微闭上眼睛,任滚烫的清泪自两颊汩汩而下,倚在他的掌中轻摩着自己脸,轻声道:“我在,我在……”

    房遗直再也忍不住,将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中一带,紧紧地拥她入怀。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胸口却是依旧闷闷地不畅快。喉头似有重物哽在那里,吞咽不出。

    不,不要失去她

    他的内心狂乱如飓风,她是他的,这一世只能是他的妻

    这样的念头如此强烈,强烈得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的理智。他想要得到她,现在就要,哪怕是一吻。他俯下头,就要吮含住她的唇。

    却被她惊躲开来。

    她挣脱他的怀抱,一步步退后。

    她不忍再听,亦不忍再看。

    她怕自己也会如他般忍不住,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要他带她走;她怕忍不住她的眷恋,她的思念。

    顿足,仓惶转身,风扑簌簌吹落满地殷红的花瓣,如泣了满地鲜血斑斑。

    她只身逃离而去,只余他一身萧萧,隐没在风中……

    自从写完上一章后,收藏掉了许多。或许亲们都不太喜欢李昔与房遗直的不圆满。但人生又有多少是圆满的呢?于这段感情,我无能为力。残缺的虽有伤感,却也是一种美,若不能欣赏或体会,就无法在精神上站立起来。我会继续按自己的思路写下去。不过,亲们,请放心结局会很幸福,当然是与真正意义上的男主。而且是绝对的HE结尾。

    顺便求一下推荐票与粉红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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