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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9章】

    见李昔低头不语,英娘叹道:“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的。皇上既然已恩准你与长孙小姐同时进府。倒也算不得什么。听你爹的意思,房公子很是终情于你。这一世能求个对自己好的男人也属不易……”

    “娘,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李昔从她的怀里直起身子,将话题岔了过去,“姐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英娘也不勉强,笑道:“都准备齐整了。只等着明天一早花轿进府。韦家办事实在是周全,老夫人与夫人都很满意。”

    那是自然的,韦母中意在前,再有韦待价的倾心,哪有不风光的。

    两人又说会儿话,李昔便回了清园。悄悄地打发了墨竹去夫人处将李妈妈请了过来。

    遣退众人,独了她。

    “李妈妈。”李昔走到她面前。

    “公主,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么能担得起您这一句‘妈妈’呢?”李妈妈梳着整齐的头发,神色恭谨道。

    “叫您一声妈妈自然是没把您当外人。今天我也不与你兜什么圈子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李妈妈微蹙了眉,很快又展眉道:“公主,您尽可以问奴婢。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会知无不言。”

    这话说得很是圆滑。

    李昔冷哼了一声,“我且问你,我刚进府时,曾从树上跌落。当时你与姐姐候在当场?可有此事?”

    李妈妈面色一凛,随即说道:“回公主的话,确有此事。奴婢善绣,那日大小姐找奴婢去她房里帮她看下绣面儿。正巧路过前院,见着您正在树上掏鸟窝。不小心失足跌了下来。奴婢当时就去通知了夫人。夫人请了太医过来问诊。”

    李昔挥了挥手,打断她,“你的意思是说,我去掏鸟窝自己摔下来的?怎么我听姐姐说,当时可是有个黑衣人在呢?”

    李妈妈神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嗑头道:“公主,那时哪里来的什么黑衣人,只怕是大小姐受了惊,看花了眼也说不定。奴婢不敢隐瞒,还望公主明察。”

    李昔走到椅子前坐下,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看着在地上不断嗑头的李妈妈,冷笑道:“李妈妈,何必做得这么卑微呢?您隐姓瞒名二十几年,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吗?”

    “啊”李妈妈听到此话,僵在当场,随合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昔冷笑道,“当今皇帝是怎么坐上龙椅的,你很清楚吧?创业难,守业更难。想要守住这份江山,首先要防的就是有人重蹈覆辙。皇上确实英明,明臣暗卫无数。什么王爷,郡王,只怕长孙府里也隐有这样的人物吧?”

    李妈妈咬牙道:“奴婢身份卑微,听不懂公主在说些什么?”

    李昔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肩。那天在树林里遇袭是不错。可黑衣人却不伤她的性命。李泰说口口声声帮她查找黑衣人的线索。可到最后呢,却不了了之。让李昔起了疑心的正是李泰。怎么那天好巧不巧地突然在林中消失了呢。

    真正给了她答案的是房遗直。

    想到他,她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李妈**脸上竟有种毅然绝然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

    李世民,虽为一世明君。

    可心眼太小,疑心太重。

    他对当时还是九岁的李昔产生的浓重的兴趣。一个那么小的娃娃都可以上得战场。怎能不让他产生兴趣呢?他一道圣旨,将李昔父子调回长安,不过是为了将其看管起来。府里早有了各处眼线。进府的那天,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李昔的实力如何。没想到……再之后树林一战,李昔小心隐藏了自己的武功。虽说那时不知是李世民的暗卫,只道是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如今,她挑明了事情的真相,不过,是想给李世民提个醒而已。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个傻瓜。

    她可以拒婚,可以留在朝中做他的呆公主,但她也绝不会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总有让她寻得一个契机,走进一片自由的天地。

    “李妈妈,不管你曾经怎样。但我要你记得,你这二十几年的吃穿用度,可都是郡王府给你的。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想歪了事情,偏了心思才好。”李昔状似无意的抚了抚手上的玉镯,将它掳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

    李妈妈愣在那里数秒,抿紧了嘴唇不语。

    李昔瞟了她一眼,手一松,玉镯摔落到地上,碎裂开来,更有几只锋利的碎片飞溅到李妈**身上。

    李妈妈身子一抖,终俯首道:“奴婢记住公主的话了。”

    “好了,你也起来吧。回去的时候,若夫人问起,就说我找你绣只锦帕。喏,这是宫中上好的云锦。你拿去吧。”李昔递给她半匹云锦。

    李妈妈接过,低垂着眼眸无声的退下了。

    看着李妈妈离去的背影,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人太清醒了不好,尤其是女人。偏偏她什么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玉溪与墨竹便伺候李昔梳妆。

    此时,李府上下华灯结彩,早布置出十分的雍容喜庆。丫头小厮奔走忙碌,热闹非常。夫人一早便梳洗整齐,着府中仆从仔细收拾,小心检看。竟都是陪嫁的妆奁,嵌金檀木大箱上系彩帛,两人一抬,两抬一箱、

    虽说了不予铺张,但盼了这些年了终见到这一日,便是不铺张也难。毕竟是李府第一次嫁女。夫人眼角都忍不住逸开一丝慈和的微笑。

    府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吉时一至,韦待价身着喜服,白马金鞍,来迎娶新娘。李雪嫣蒙了大红的盖头,含泪拜别了爹娘亲人,随着喜娘进了花轿。

    望着迎亲的队伍越行越远,李昔的嘴角漾开一丝清浅的微笑,耳边传来百姓的祈福声,礼乐锣鼓中显得那样质朴和真诚,叫人微微湿润了眼眶。

    这便是那种不能言说的感动吧,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情愿忘了所有,或者也会有那一刻,他们能是真正的亲人。

    李昔犹出神,自思绪万里,喜悦又悲伤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唯有暗自祝福他们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身子被人轻轻一推,将李昔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是韦天硕。

    她就说嘛,韦待价成亲,他怎么能闲得住。

    “怎么没去帮帮他?”

    自是指是韦待价。

    韦天硕歪着脑袋盯了李昔一眼,笑道:“如果真的用得着我,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倒也是。

    李昔笑着点点头,他的脸上有了少许可疑的绯红,“你还是穿女装好看。”

    “我倒是情愿穿男装。”李昔说着就要请他进清园小坐。

    他却提议道:“好不容易出宫一次,不如我们去香满楼坐坐。最近又新添了一道特色菜。”接着又神秘兮兮地说了句,“是肉的。”

    这厮竟然还记得这茬儿。

    李昔让玉溪与墨竹两人留下传话。自己换了件男装,趁着府中热闹,与韦天硕溜了出去。

    韦天硕似乎此次带李昔出来的目的地只是香满楼。

    出了李府脚步不停,直奔了香满楼四楼。

    就在上了四楼的一刹那,李昔隐约有些明白韦天硕的意图了。

    她轻轻推开雅间的门,里面正是房遗直。

    “小昔,你与房大哥好好谈谈吧。”韦天硕将愣在门口的李昔往里面推了推,仔细地将门遮掩好。

    看来今天不说个明白,是出不去这个门了。

    李昔苦笑了一笑,索性向他走了过去。

    不知怎么,不穿女装长裙,反而绊了脚,他本能地伸手想要扶住她怕她滑到,李昔却是手脚快忙站住了脚,并向退稍退了一步,“房公子。”

    他的手空空地伸在那儿,似一个寂寞的不完整的形状。他尴尬地缩回手,静默在原地。

    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如果往事皆可放,那么没有什么比能留在他怀中更有安全与幸福。

    她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婉声笑道:“如果真有什么一直不变的东西,我相信便是你身上清香气味。”

    他的声音似温软的春风,一滴一滴漾在耳边,“花开了会败,有一天,我也会变老,或许世上的事情都有在变,但是这清香却一直和你的记忆放在一起,不会改变。”

    眼泪很快地聚汇在眼中,眉心微微一动,他已然察觉,伸出一指按住她的眉心道:“不许皱眉,昔儿,我本不想说出这样肉麻的话,但是要告诉你这句话不知道要等待许多年才有一次机会,所以,现在,我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淡去,只会越来越深,即便你在宫中,不在我的身边。”

    他移动脚步,从身后轻拥她入怀。他的下颔抵在她的颊边,新生的鬓渣在面颊上有微微的刺痛,李昔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轻轻道:“我都知道。”

    心里泛起温软的甜意,那甜意里却浸着一点一点的酸楚,“但我们不能。你又何苦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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