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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53章】两只乌龟

    是吴王李恪。

    方才他叫她“昔弟”,真不知什么时候与他变得这么熟了。

    李昔放下桃子,起身见礼。

    几人见过礼后,齐王妃笑道:“不过是几个桃子,瞧你还象个孩子似的。过来坐下一起吃吧。”

    李恪笑着点头,目光落到李昔身上,吃过蜜桃子的小嘴上粉嘟嘟的,滴溜溜的转着大眼睛往他的身后猛瞅,“母妃,儿臣带了点小玩意儿给您解解闷。”

    他侧过身,一名侍从捧着一口一尺深两尺宽的圆口小缸走了进来。

    齐王妃轻轻一笑,给她解闷?他可从来没有这个孝心,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举动,甘愿冒雨而来?难道是因为……想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李昔身上。

    李昔凑过头去,看到缸里装着两只巴掌大小的乌龟,“是乌龟?”

    “没错,是乌龟。瞧见没,这可不是大唐本土的,是天竺进贡的。”李恪用扇子指点着缸里的小乌龟,“看看这龟壳上的纹络,还有这颜色……”

    李昔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这乌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还都是一个样子,一个龟壳四只脚嘛!

    她撇了下嘴,见齐王妃走过来也要瞧瞧,自己悄悄地退到桌前继续吃着桃子。

    李恪见她没有多大兴致,不免有些失落。这两只小乌龟,可是他一早就看中的,若不是想借着给齐王妃的名义来接近李昔,他还真舍不得这小东西。现在也不好再叫人拿回去。他转了转眼珠,道:“这两只小龟本是好好的,可打昨天早上开始就不太喜欢进食。”

    齐王妃何等聪明,见他引了话头,便顺着他说道:“你这一说,我也发现了。好象是不太爱动。”

    李昔翻了一个白眼,人家乌龟本来就是不爱动的嘛!

    不过不爱进食可就真是个事儿了。她啃了口桃子来到缸前,“给它们喂得什么东西吃啊?”

    李恪眼中闪过一抹兴味,殷勤地说道:“每日都喂一些肥美的鱼虾。”

    还肥美?这乌龟就是给惯的!

    “你先把它们带回去饿上两天!”李昔从嘴里吐出桃核,漫不经心道,“它们怕是给撑到了!”

    齐王妃掩嘴轻笑,扶着绿蕊的手,到一旁坐了。

    李恪的听李昔这么一说,不禁嘴角抽了几抽,呻吟道:“……那两天之后呢?”

    “方才你叫我昔弟?”李昔极认真地看着他。

    李恪一直沉浸在刚才问题的,突然被她转了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刚才,你站在门口的时候。”

    “啊?……哦,是叫你昔弟。怎么?”李恪的眼睛轻眯了一下,不知她要说些什么。

    李昔实在不喜欢他那种算计人的目光,转身从桌上又拿了一个大桃子,咬了一口,“没什么。是有些奇怪,魏王殿下与我见过面,却从来都没这么亲切地称呼过我。我很感动啊,三哥。”

    听到李昔喊他三哥,李恪淡淡一笑,“都是自家兄弟嘛。李泰,哼,不过仗着……”

    “咳……”齐王妃轻轻咳了一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不知这声轻咳是不是有意而为,李恪却是立刻噤了声。

    李昔闻音知雅,轻桃笑道:“三哥,其实你这样养乌龟是不对的。来,我说与你听。瞧见这缸没?中间要放一块石头,这是给乌龟晒太阳休息用的,因为乌龟不能总泡在水里,否则会严重影响健康,甚至龟壳会腐烂的!石头的大小以大于乌龟。”

    李恪还是第一次听到此法,对侍从一瞪眼,“听到没,都给我记仔细了。”

    侍从忙点头称“是。”

    唉,让人家记,你自己长脑袋干嘛使的。

    李昔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一下他,接着道:“鱼虾肥美,不必经常喂它们这些,可以换些瘦牛肉,切成细条,便于它们吞食。”

    李恪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昔弟果然见多识广,难怪父皇都夸你聪明。为兄倒是不如了。”

    晕死,就知道他要给她灌迷药,没说几句话就把李世民给揪出来了。

    李昔笑得恨恨,“三哥身为皇子,贵为吴王。文韬武略,气宇不凡。岂是我李昔能比的。三哥说笑了。”

    李恪用他狡黠的眼神看着她,“屋子里有些气闷,不如到廊前站站吧。”

    李昔的目光沉了沉,脸上却还笑道:“好啊,雨天就是这样,让人气闷。”

    外面还下着雨,偶尔吹过一阵风,还带着些凉意。

    远远地站着一些侍从,李恪往廊前移了移,伸手接住屋檐滴落的雨水,一滴,两滴……直到溢满手心,翻手将雨水倒掉。

    李昔静静看着他的动作,也不多言。长在皇家的孩子,尤其是成人之后,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多少会有他的目的性。李昔在等他开口。

    “昔弟,你会怪父皇吗?”李恪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就知道他不是送乌龟这么简单。

    李昔笑道:“三哥多虑了,我怎么会怪皇上呢。若非皇上,我也不会住在宫里,整日锦衣玉食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果然滑得象条鱼。

    李恪挑了挑眉,紧盯着她眼睛问道:“买通杀手,差一点你就没命了,你就真的能咽下这口气?”

    看来今日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李昔廊前踱了几步,淡淡道:“孔子有云:‘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当你发现一件事已经‘定案’,就不用再多说了。试想一下,三哥能对一个不惑之人说‘你这辈子,什么什么都做错了,如果当初不那样做,今天一定不一样’吗?你可以说,却没有这个必要。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他的人生已经过半了,如今能改变的也有限,你如此相问,岂不是伤他的心、伤他的自尊吗?自尊是一种人性。人性很有意思,好比你抓你的皮肤。轻轻的抓是“痒”,重重的抓是“痛”;轻轻的打是“拍”,重重的打是“揍”。问题是,每个人的感觉不同,抓多重是“痒”?抓多重又是“痛”呢?什么玩笑是“幽默”?什么玩笑又是“讽刺”呢?答案还是那个:凡是会伤人自尊的,都是“揍”、都是“痛”、都是“讽刺”。既往不咎!既往不咎!因此,三哥将来有话要问的时候,要常想想:我这话,于事有没有补?既然无补,说了又有何益?如果你说了,只是图自己爽快,或给对方一个羞辱。你得到的结果一定是---恼羞成怒!”

    李恪听着她这番言论,罗罗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正面答他。反而将他教育了一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正想着如何措词回敬她几句,就听着不远处有人朗声笑道:“哈哈哈……高论!实在是高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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