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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乔龙扮虎闯美洲 (四五三)大收获

    九月二十三日的中午,当远征军在曼萨尼约大海战中失利的消息传来,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惊呆了。下午,市场展开了壮烈的下跌,不管是哪种证券都遭到了无情地抛售,两公行的股票跌到了三贯,跌幅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百分之七十,公行债跌了六成,美洲债则平均跌了四成有余。

    消息来得过于突然,就连投机客都来不及抽身。谁都以为远征军与西洋联合舰队交战日期最早也要等到八月中以后,消息传来至少也得十一月,不料战事提前了一个月打响,而且只打了一天,远征军便崩溃了。

    接下来的数日,南洋总督府每天都采用了海陆联递的办法将消息以最快的方式传来京都,即先用船把文书送到广州,再从广州用八百里快马递来京都。股市连续大跌,公行股又跌了六成,只卖一贯多点;公行债平均又跌了五成,在二十贯左右的价位成交;美洲债则出现了分化,诸侯国的国债稍好,继续跌了三成,直辖州的州债则是与公行债的跌幅大致相当。

    到处都是抛售的狂潮,整个交易街活像一片人间地狱。一些大经纪行开始在给客户的报告里和刊物上发表文章,指出:

    一)由于这次远征的失利,朝廷恐怕无力在若干年内收复北美。整个北美面临着海岸线被封锁、贸易停顿的风险,并将引发深重的经济危机甚至经济崩溃,无论是诸侯国还是直辖州都可能无力继续支付其债券本息。另外,西洋人很有可能继续集结军队在陆地上攻城掠地,多个直辖州和诸侯国有被攻击之虞。

    二)两公行首当其冲,其船队被西洋人扣押,库存被西洋人掠夺,港口被西洋人占领,贸易实际上已陷入几乎完全的停顿。另外,七千万的公司债利息、诸多的船舶、存货和大量的职员将成为公司严重的负担。由于年年超额分红,它的现钱贮备面临严重不足,破产清盘恐怕是唯一的选择。

    三)建议趁着这些相关品种还没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赶快清仓出货。

    于是,交易所再一次壮观地下跌,公行股已经跌到了五百文,公行债跌到了十贯的水平,美洲诸侯国国债跌到了原来面值的三成,直辖州州债也出现了分化,那些和西洋人交界的直辖州州债跌到了原价的一成半,其它的大致维持在二成上下。

    此时阿图又成了市场上少有的买家,大家趁着这些债券还没有一文不值,都争先恐后的将它们卖给他。

    由于归还债券时,只要每次收集到足够过的债券,就可以将所抵押的现钱给解禁出来,这和借来债券进行抛空稍有不同,无需过于受限于两日结算期。所以,经过了五个交易日的收集,他已归还了全部的债券,并拿回了所有的抵押金。

    战绩是令人震憾的,扣除了所有的费用和给联合证券的花红,净赚二千零八百余万贯,等于所投入的每一贯本金都挣得了二点九贯的利润。

    分红的结果是:刨去作为奖励的七十万贯花红后,阿图和府上众人分得净利一千六百五十三万贯,赵栩得二百九十万贯,胡若璇得七十二万五千贯,胡若兰与见芷各得二十九万贯,安小艺得十四万五千贯。

    除了他们几个,联合证券是最大的赢家了,两个多月的操盘所赚抵得上往日十年的盈余,创造了证券行历史上最好的盈利记录。

    红利分派,几个女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对他的崇拜简直可比滔滔江水了,使出的柔情好似滚滚黄河。

    在阿图大赚特赚的同时,京都大大小小的报纸开始发出了络绎不绝的请战呼声,都恭请皇帝陛下再派出南洋海军去到北美与西洋人决一死战,夺回被侵占的领土,同时解救被俘的远征军将士。

    但也有人指出,目前西洋人士气高涨,在击败远征军之后,实力得到了空前的增强,望朝廷不要再犯仓促行事的错误。目前应该先清点一下有多少远征军的战舰安全地撤回马尼拉,谋定而后动。

    又有消息传来,崇治皇帝接到远征军兵败的消息后,当即人事不知,经太医抢救后方才苏醒,目前正卧病在床,无法理政。

    抛售的狂潮持续着,间中或有一两次小小的反弹,可随即就被抛盘给无情地镇压了下去。连一向将这些品种当作长期投资的各路机构与个人也纷纷清仓出局,甚至象皇家银行、仁和银行和京都银行这样的老股东在阿图归还了借债后也开始象对待垃圾般地将它们处理掉。

    卖空是个机会,低位买入更是个机会。

    阿图手里扣除即将分给老婆与府上人的钱后,还余下一千九百多万贯的现钱。市面上不管是和美洲有关还是无关的债券和股票正遭受着遗弃,那些和美洲无关的品种终究是会涨回到原来的价值,有赚头但不是出奇地大;和美洲有关的品种则要好好的区别开来,对于象两公行这样处于危机中的商行,它的股票和债券阿图都不准备再碰了,但诸侯国和直辖州的债券却大有搏头。

    大宋本土采用了三级分税制,朝廷、省府和地方分享税源,所以对任何本土的省、府、县所发行的地方债,户部是有连带的清偿责任。但美洲直辖州的税收是由美洲总督府与各州的地方自收自用,朝廷既不从直辖州里收取一文钱,也不为其债券进行担保,没有义务给它们还债,里面是蕴含着风险的。

    金州原本是美洲最富饶的直辖州,也是美洲总督府所在。在西洋舰队偷袭长滩港之前,金州债在市面上的交易价为一百二十五贯,但因为去年被夺了万佛城和沿海的大片土地,总督府和州督府被逼得内迁,其价格就跌到了七十贯上下。在远征军失利的消息传来之前,它本来回升到了九十贯,但因远征军战败,收复失地遥遥无期,现在已大跌到了十五贯,说明市场对它的前景极度地不看好。

    可阿图觉得美洲实际上并没有大众所想的那么糟糕,在那里的所见所闻都显示了西洋人只是占据了临海的一些城市与港口而已,驻兵也不多,德阿维莱斯的口气里也透露了他们并没有把北美变成西洋国领土的野心和打算;其次,虽然朝廷从未对这些美洲债进行担保,但从道义上应该对投资人有所交待,否则以后谁还敢去买这一类的债券;其三,大宋和西洋三国还是有着和谈的可能。

    只要上述三点的后两点中有一点成为事实,那这些债券的价钱就会象翻筋斗式地直上云霄。即便是不成,只要大家意识到西洋人并没有大举入侵北美,等市场的情绪稳定之后,债券的价格也会回升。

    风险的确存在,但机会更存在,于是阿图便决定在与金州债类似的债券上下重注。

    在南方的十个直辖州里,金州、银州和大峡谷州已经深受战事的困扰,和西洋人接壤的红柳河、俄克拉荷马、阿肯色、密苏里四州也处于被西洋人入侵的风险里。前三州一共在京都发行了四千五百万的债券,如今的价格都跌到了原交易价的一成半上下,金州债更只有一成稍强。后四州的州债发行总规模为三千六百万,只有原值的二成略过。诸侯国的债券比较零碎,一些处于内陆的国债要好些,毕竟它们不是那么依靠本土的贸易,但被西洋人攻击过或有可能被攻击的国家,其国债也跌得惨不忍睹。

    赵栩等五名女人取回了自己的本金,联名在经纪行开了个户,将一共四百零六万贯的利润存了进去请他炒卖。阿图将这笔钱全数买进了与美洲无关的股票,这种股票虽然不可能赚很多倍,但只要局势稍微稳定下来,几成的赚头总是有的。

    阿图自己也在联合、仁和、大元、鸿发等证券行开了好几个户头,除了上述的那些股票外,还用联合证券以外的户头大举买入各种美洲债。

    ※※※

    黄昏的晚霞将金光遍洒,而如意子将要在夕阳的金光下再撒上一道真真实实的金光。

    蛎蛴民、阿晃、阿茂、前田切、前手藏、柴门纹、小清、素娘、真儿、恬儿等十人正站在书房外,等着子爵大人给他们发红包。

    爵爷两个月前收了他们的钱去做生意,起初他们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生意,后来才听阿晃说是炒股票。于是,他们就加意留意起报纸上的消息,结果越是关注就越是恐慌。

    报纸上分明记载着股市和债市正在玩滑滑梯,用“惨不忍睹”这词都无法恰当地诠释其糟糕的状况,恐怕“血流成河”才能摸着点边。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这位神奇的爵爷这次注定是要失手了,他们的钱也一定打了水漂,不想今日却被通知说赚了钱,让他们在门口等着拿红包。

    小清一拉阿茂的衣袖,忍不住地问:“真的赚钱了吗?”

    阿茂正凝神等侯里面叫响第一个名字,闻声一低头,对着她的耳朵“嘘”了一下,说:“小声点,阿图最恼的就是别人不相信他,他都说赚钱了,你还怀疑什么?”

    五名女人比较机灵,是她们自己抱成团前来找阿图要求投钱的,至于阿晃、阿茂却是阿图自己找上门去让他们投点钱。由于阿图忘了提醒这些人要保守秘密,结果截止日那晚以及第二天,许多府上的人都跑来主动要求加入,其中就包括两名师爷、前田切、前手藏、图辉、马管家等等,甚至是临时来府上监督工人修园子的蛎蛴民。群情滔滔,大家都要赚钱。阿图始料不及,也不好意思推辞,只得一一收下他们的钱票,为大伙共谋福利。

    这时,里面传来了阿图的喊声:“蛎蛴民。”

    蛎蛴民一正衣冠,口里大声答道:“小人在,”即刻就走进来了门里。

    阿图随意地穿着件湖色丝质外袍,放下了的长发搭在脑后,歪歪斜斜地坐在大书案后面的转椅上,看到他进来,指着案上摆着的一个信封说:“这是你的,点点数。”

    “谢爵爷。”蛎蛴民回答着,走到案前拿起那个信封打开一看,只见是一叠钱票。全部抽将出来,便见到钱票之上还附带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五千零七十贯。”

    看到这个数字,蛎蛴民脑袋里立即一懵,稍微清醒点后就口里喊着:“多谢爵爷”,然后跪下来行了个大礼。

    阿图并不阻止,等他起身后便微笑问:“宅子的事干得如何?”

    东邻的房子早就交了,如今的宅子里到处都在搞着改建,属院的那帮人也都已搬去了新买的宅子,整个属院都将重整一番与正院打通。等待改建完毕,正院的前四进院几可扩大一倍,整个子爵府也可以住下更多的仆役,容下更多的车轿和养更多的马匹。

    阿图把将两家院子合并成一座的事宜交给了傅莼和宁馨儿,她们两个又找来了蛎蛴民担当具体的负责人。蛎蛴民被委任成了总监工,但他在厂子那边也有要任,只能每周来三次检查进度与施工的质量。不过即便是每周只来三次,他也把这项活干得极好,每次都是手里拿着既定的计划表,一项项地认真检查,遇到有问题的即刻让人返工,遇到有拖期的一定要查明原因。还定下了一系列的奖惩,做得好的会在合约外另行拿出钱来奖赏工人,做得不好的就一定坚持要让承建商大昌建设换人。因此,大昌建设派来的这几十到百来人就没见一个闲着的,人人都是从早到晚地马不停蹄,干活也是精工细琢。

    听到阿图的问话,他将高大的身材挺得直直地,一丝不苟地回答道:“小人保证年底前完工,请爵爷放心。”

    “有什么问题没有?你作的预算够吗?”阿图又问。

    蛎蛴民一摇头,干干脆脆地回答:“没问题,预算也足够了。若爵爷不再增加事项,想必不会超支。”

    “嗯,不错。”阿图点点头,然后道:“辛苦了,下去吧。”

    “是。”蛎蛴民答道,再行一揖后就走了出去。

    阿图觉得蛎蛴民是极其能干的,这点从他在船上指挥船员与宅子扩建里使用工人的法子就看得出来。他似乎有种天生的本领,即对任何一件事都能抓住重点且知道该怎么干,然后把大事分拆成若干小事,把每件小事都委派给最合适的人,结果就是把事情完成得顺利又完美,这可是种不可多得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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