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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八零)国主来招

    码头上打着火把、灯笼,熊谷礼精瘦的身子在站在船前的阴影里,身后还跟着一名武士装扮之人。

    阿图来到他面前,先向着他一瞧,入眼的就是从上到下的精疲力竭,衣衫透湿不说,连双腿都几乎在打摆子。

    一个银号的号理,又不是职业骑兵,十个钟头内骑马跑了一百六十里,还附带着要办事,可说是敬业到了极点。阿图心下佩服,拱手道:“号理辛苦了,事情如何?”

    熊谷礼拱手回礼,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在下去了出雲城总行,将此事与总号理说了,总号理已然同意与公子至少做四万两金子的生意。”

    似乎话中有话,阿图问:“能否再多做一些?”

    熊谷礼微微点头,将他一拉,走开十来步,远离了那名武士后悄悄道:“若是公子应允一事,或许十一万两金子的交易都能做。”

    听他说得这么神秘,阿图便猜多半是想多饶火耗,但这十一万两金子饶半分就是五百五十两,值钱一万七、八千贯,可不是小数。略一沉吟,皱眉道:“请号理详说。”

    于是,熊谷礼便将事情的前后一一道来。原来他中午骑快马前去出雲城,不到三点就赶到了,见到了总号理后道清了事情的来容去脉。总号理听说是顿别赵图前来交易,便点头应允,然后查看了下账目,说大森银号眼前的现票与可开本票的额度加起来只够做四万两金子的交易,即便是去其它银号拆借,最多也只能做到四万五千两上下。

    其后,总号理便去了国府户司,见了户司的司尹。司尹说可以从户司拆借值钱百万贯的库存现票给大森银号,这样就可以多做三万两金子的交易,但户司拆借现票给银号得国主许可。司尹去见国主,国主听说是顿别赵图来了,就想要召见他,说只要他去拜见国主,便同意司尹做这笔交易。还说只要见面合意,连国府的内帑都可以拿来与他交易。

    大宋朝廷管土地、赋税、户籍、财政等的部门称户部,但诸侯国不可称户部,一般是叫户司。朝廷的户部主管称尚书,国府户司主管称司尹。

    说完,熊谷礼嘴角暗牵,意指身后那名武士:“那人就是国主派来的侍卫。若公子不愿前去谒见国主,那小号明日就和公子做四万两金子的交易。若是愿意,公子可于今晚,也可明日一早赶去国府。”

    阿图有一股头昏脑胀之感,自己只是想换点金子,却扯出了这么多的闲事。虽然换金子很重要,但要无缘无故地来回跑一百六十里去见国主,忒地麻烦,而且还耽误时间。

    正在沉吟不决,听得熊谷礼又道:“国主说了,公子去或不去都悉听尊便。但在下觉得公子还是去一趟为好,最多也就是耽误公子一日的船期。去一趟至少可做七万两金子的生意,这么多的金子放在船上也不安全是不?”

    说得也是,金子还是越早换出去越好。这里是大森银矿,处理这些蒙元金容易,换个地方就可能没这么方便了。阿图无奈道:“那我就跑趟国府好了。”

    “那公子是今晚连夜赶去国府,还是于明晨天亮后出发?”熊谷礼问道。

    “号理的意思呢?”

    “在下建议公子今夜就跟着侍卫前去国府,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拜见国主。若顺利的话,午时便可往回赶,下午兴许就可以办理这笔生意;若明早才出发,则这笔生意至少得拖去后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说得有理。阿图点头道:“那就按号理的意思办算了。”

    熊谷礼大喜,拱手道:“那公子今夜就跟着侍卫前去国府。明日见过国主后,总号理自会派人带着现票与本票和公子返来本镇完成这笔交易,在下就先去了。”

    阿图与他拱手作别,熊谷礼便扶着腰走到那名侍卫身前和他耳语了几句,稍后就两腿一步一拖地去了。

    夜色昏昏,正如阿图的脑袋一般沉沉,走到那名侍卫面前,拱手道:“这位兄弟,在下顿别赵图。”

    那名侍卫行了军礼:“在下清水松,乃国府二等亲卫。公子何时可以随在下启程?”

    阿图道:“我适才与几名友人在船上饮酒,再过半个钟头,我便与你一同前去国府。”

    清水松行了一军礼:“那在下就在码头外恭候公子。”行完礼,转身而去。

    回到餐厅,见气氛有些沉闷。想想也是,前田切、阿晃和阿茂都是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年轻人,在眼前这几名见多识广的人面前,总有些不怎么说得上话之感。于是,阿图便对着诸人赔罪道:“本来想与各位兄长喝个尽兴,可惜在下有急事要即刻赶往出雲城。待明日回来后,再与诸位兄长喝过。可好?”

    有关兑换金银之事,阿图一直没和他们说,连问起来仁摩的目的也只是说在本港补给,也就更不好说是为了换金子而要去拜见国主了。

    毛利淳等人虽然心下奇怪,但也不好详问,只含笑说不碍事。当下,毛利璟便告诉了阿图自己商号的地址,然后众人告辞。

    阿图让水手们抬着五箱西洋酒出了码头,寻了辆马车装上,让车夫跟着他们回去。毛利淳等人来到码头外,眼见外面站着一队国府侍卫,都是暗暗心中生疑。但想着这是赵图的私事,也不好过问,一一与他拱手作别。

    回到船上,阿图先来到傅莼房中将此事一说。傅莼道:“就换金子而言,这里的确是个理想之地,但此事我听着蹊跷。你和国主素不相识,他招你去何干,有无可能节外生枝?依我看,还是算了,能换四万两也就可以了。”

    阿图觉得她的话也很有理,但那个一次性解决麻烦的念头最终还是占了上风,笑道:“为夫能上天入海,出雲国又能把我如何,去见见国主又不掉块肉,没事的。”

    傅莼听他老起脸称“为夫”,即刻就啐了他一口,接着说:“那也不用晚上,明晨出发也不迟。”

    “早去早办事,否则又要拖一天。”阿图解释道。

    傅莼见他心意已定,也不再劝,随即就将他赶了出去。被她赶出来后,他回到主舱和傅萱等三女一说,三女都是劝他不要去了。可她们对他的影响力可说是没有,笑眯眯地各亲了一口后就出了门。

    回到甲板上,阿图又将牵晃、蛎蛴民两人喊来,仔细叮嘱了一番后便下了船。

    来到码头之外,此时距他跟清水松说话那阵已有三刻钟了,比他事先所说的半个钟头为多。

    清水松见他出来,并未因他延时而有所不满,牵着匹青白杂色的高头骏马过来道:“公子请上马。”

    阿图点头,原地一个纵身后端坐于马背。

    清水松赞道:“公子好俊的马术。”

    阿图嘿嘿一笑,等清水松一干侍卫上马前行之后,便一抖缰绳,催马跟着向镇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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