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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四零)少年前田切

    与颜明真告辞后,阿图径自走去了顿别港。刚刚入到码头,便听到一阵打斗声传来。

    蚂蚁号的泊位岸边,衣袖带风声、嘴里吆喝声、拳脚相交声此起彼伏,前手藏与一名少年正打得热闹。在一旁观阵的蛎蛴民见他来了,连忙跑过来禀报详情。

    原来这名少年两个钟头前跑到船下叫阵,囔着要找顿别赵图比武。渡岛薰嫌他烦,下船要赶他走,结果不过五、六招就败下阵来。前手藏看不过眼,就接替了渡岛熏跟他打,现在两人交手了约么三四十招,还是胜负未分。

    有热闹瞧瞧也好,阿图笑眯眯往木栏杆上一坐,看看两人倾力相搏。

    场地里,但见前手藏运掌如刀,使臂如棍,拳脚之间带着凌厉的风声,每出一拳一掌,口中必伴随着一声大喝,这就是他硬气功的特色,气息吞吐与力量收发相互配合,发声的大小与发力的大小几成正比。

    前手藏的气功厉害,那少年不敢死扛,而是展动身形,忽近忽退,忽左忽右地跟他缠斗。少年不但身法灵活,手脚上的功夫也很平衡,招式变化多端,力量也不小,时而还能硬接对手两下。

    就这么再斗了二、三十招,那少年一个铁板桥让过了前手藏一记直拳,脚下一铲。前手藏手上功夫远强于下盘,急避却没能躲过,被他踢到了腿,当即倒地。

    若双方是性命相搏,那一踢并未怎么伤到前手藏,他自然还可再战,谁生谁死殊未可知。但这只是比武,那就是输了。

    于是,前手藏红着脸认输,那少年也不敢怠慢,抱拳连说“承让。”

    前手藏退下,就轮到了被挑战的主角赵图登场。

    阿图往这小子面前一站,只见他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生得极为风流俊俏,上身穿着件朱红色外衣,下身穿了条紧窄的镶金边的黑裤子,头上则扎着黑白纹条头巾。一身衣服虽质地上乘,但款式却是相当怪异,而且衣裤间已经破了好几处,也没有补。

    少年连胜两场,有些沾沾自喜,眼见一名少年人施施然来到自己面前,抱拳道:“在下前田切,本州尾张人氏,欲向顿别赵图请教拳脚功夫,请多多指教。”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片递给他。

    阿图接过一瞧,哑然失笑,传说中的英雄帖终于下到了自己头上。这张红帖封面上写着“致赵兄图”,翻开里面就看到罗哩罗嗦的一大段话,意思就是来向自己讨教武艺,望不吝赐教,若为自己所伤乃咎由自取云云,落款人就是“前田切”。

    虾夷这里少有民间比武的传统,即便是有也得先去官府备案,获准后才能进行且需有证人在场,私下邀斗是不合法的,前手藏就是因在私斗中失手杀人而被判刑。但国与国之间律法差异很大,听说本州那边有些地方民间比武成风,随便写个破挑战贴,美其名曰“英雄帖”,往对手那里一扔,然后双方开打,打死打残算活该,官府也不追究。

    这人住在本州的尾张,二千多里跑来找自己比武,多半脑子有问题,阿图笑问:“你为何要找我比武?”

    “你名头太大,都说你武力是北国无双,我不服。打赢了你,我就是第一。”这小子说完,便虎视眈眈地摆了个起手势要开打。他生得身长体健,猿臂蜂腰,虽然体格并不雄伟,但身体却是柔韧性极好,拳脚间的爆发力也极为惊人。

    既然他这么鲁莽,又这么远跑来干比武这么无聊的事,那兴许就很蠢,想到与渡岛熏的那个赌约,阿图不怀好意地问:“你有啥本事?”

    “本事?”前田切愣住了,翻了好一阵的白眼才摇头道:“没有。”

    “会开船不?”

    “不会。”

    听完这两个回答,阿图对他没兴趣了,将那个帖子往他手上一还,拍拍屁股转身就要上船。

    “慢着。”

    前田切做了一副要打的姿态,见对手忽然要走人,心中的那个惊奇就甭提了,赶紧拦在他面前。

    “干嘛?”

    “比武啊。”

    阿图笑道:“我没兴趣跟没本事的人比武。”

    在前田切的老家,凡是下贴的都能得到回应,要么是对方应战,要么的对方认输,当然也可以因为身体不佳的理由而改期,或者先派个小弟去掂掂挑战者的身手。刚才他就击败了渡岛熏与前手藏,暗道自己既然打败了赵图的小弟,正主必定会出来应战,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有本事才比武”这一说。

    他从几千里外跑来这里找人比武,达不成目的可不甘心,便道:“你都看到了,我适才胜了两场,难道这不算是本事?”

    “不算,你若不会上两手还比个什么劲。”

    “那你说要什么本事?”

    “不限,哪怕你能学两声猫狗叫,学得象也算是本事。”阿图打趣道。身旁之人听着两人对答,也开始乱糟糟地帮着东家起哄道:“对,没本事比个什么劲。”

    前田切站在那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就这么上去急攻他一轮逼着他出手相斗,但又觉得这与比武的意思不合,而且还落个偷袭的名声。想了一会,腼腆地道:“我会唱曲,算不算本事?”

    听到这句回话,一干人笑得直抽搐。

    这个小弟显然是个不通世故之人,几句玩笑话他就当真了。阿图笑吟吟地点头:“会唱曲可门大本事,我们都不会唱,你唱得好我就和你比。”

    前田切听了,立马就摆了个造型,手上捏着姿势,口中来了段昆曲的《群英会》。众人见他真的开唱,初时都要笑翻了,可听着听着就不禁收敛起了笑容。但听他吐字清晰,唱腔柔和中带着刚音,喷口时又劲道十足,似乎比那些来顿别戏院登台的“名家”们都要强上几分。

    一段唱完,一旁闲人纷纷叫好,前田切则问道:“这算不算本事?”

    “算。”阿图笑着站到了他的对面。

    双方准备开打。阿图负手而立,等着他来攻,眼见这小子摆着个架势,左掌斜横于身前,右拳收缩在怀中,脚下小碎步地不停挪动着,口里还小声地发出着“嘿、嘿……喔……喔……”的吆喝声。等了半天还不见他来打,问道:“喂,你怎么还不上来。”

    “我没看到你有破绽。”前田切回答。

    阿图奚落道:“是不是得我把屁股对着你,你才看得出破绽?”

    前田切脸上一红,上来就是迎面一拳,却被他将手腕闪电般地叼住并顺势一拉,脚下加一个拌蒜,便口中叽里呱啦地叫着,一个身子直向着海里飞去……

    岸边之人放下绳索将他捞了起来,阿图便让前手藏带他去船上洗浴更衣。

    晚饭前,前田切主动来找阿图,说久闻京都盛景,希望能搭他的船去那里看看。

    阿图本不愿让他上船,因此就提了个苛刻的条件,那就是让他替自己干半年的工来抵船资,希望他知难而退。却不想他竟然答应了,就这样船上就又多了短工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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