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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八六)老奴商

    离开了水越船厂,阿图便立马赶去稚内的商业街。

    稚内城位于西湾军港的南面,乃是稚内大军的驻地,其统帅就是国尉蔡泽的兄弟稚内都督蔡铭。而稚内的工商业与民居区域却是建在东岸民港的南面,称稚内町。城与町之间界限并不分明,町的最西面离城墙也只是二百步的距离,而商业街就在稚内町里。

    因为这一带常驻有五、六千陆军,三千水师,这些官兵的消费带动了本地的经济,支撑了町内长期的繁华,类似顿别大街这样规模的街道是随处可见。

    两个月左右蚂蚁号便可交船。海船是有了,但没人会开可不行,所以阿图就要去逛一下稚内的奴民市场,看能不能淘到几个便宜又实用的奴民水手出来。

    用奴民有利有弊,有利的是他们要完全地依附于主人,离开了主人便寸步难行,出门住个店都要受到盘查,因此他们都比较听话,去海岛取宝的事或许可以由他们来干;不利的因素是,奴民们因为没有人身自由,在大多的主人手下干好干坏一个样,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积极性,搞不好还会消极怠工。所以有些开通的主人也会给他们发点工钱,改善下生活水准,尤其是针对那些有手技术活的奴民技工。

    稚内的奴民市场不象顿别,乃是常市,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张的意思。而在顿别,只有当奴商带来了奴民时才会在镇上贴几张告示,敲几下锣鼓就开卖了,并不是时常都有人可卖的。

    商业街的南面就用木栅栏围起了一个永久性的奴民市场,里面竖着各形各色、大小不一的帐篷,帐篷之外就搭建着卖人的木台。晚上,这些要出售的奴民就睡在帐篷里,白天起床就直接走上前台开卖,实在是很方便。

    可正是因为这里有这么多帐篷,又有这么多奴民吃住,所以市场里面的味道的确是不咱地,恐怕比昇阳城里的牲口棚都要难闻几分。

    历史上曾有不少的人才都是奴隶出身,比如曾为骑奴的卫青,为五羊皮所赎回的百里奚,还有当了皇帝的石勒。因此,看着台上站着的那些各种肤色、各种美色、各种技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阿图有种预感,那就是此行或许真能淘到几个所需的人才出来。

    他的感觉一向灵验。果不其然,当打一个木台前经过时,一名贼眉鼠眼的奴商就跟了上来,脸上带着猥琐的谄笑道:“公子、公子。俺这里正卖着一个惯偷,那个手快您是没瞧见……您给买了,每日差他出门去随便拿点啥,小酒小菜可是以后都甭花钱了……”

    另一名奴商则打斜插了过来,傍在身旁说:“公子、公子。俺那里正卖着个骗子,口舌那个活络,硬是把大庙的高僧都给说还俗了。您买了,带他去池塘边溜一圈,满塘的王八都要抢着跟着您姓了……”

    “公子、公子。俺这台有位壮士,当年可是响当当的刽子手,您是没瞧过他干活,那个干净利落没得说。您给买了,带回去杀个鸡,宰个鸭的,保管杀完还满地走……”

    “公子、公子。俺那台有个采花贼,都被通缉过好几回了。怎么样?买回去给夫人们种个花,插个柳,施个肥啥的,搞园艺那都是绝活……”

    “公子、公子。看您佬这身扮相就是个风流种子,是来买大姑娘的吧!波大的怎么样,我这有几个当过奶妈的,那个圆润,那个光滑……”

    “公子、公子。老夫那有个新来西洋小妹,脸蛋这个鲜润,腰肢那个**,且尚是完璧……哦!您不信?不怕实话实说,老夫可是三天都没捅破啊!这个完璧可真是完得犀利……”……

    汗!可真都是人才。淘个奴民都好似走进了群英会。急切分开众奴商,阿图举臂高呼:“且住!”赶紧表明自己只对水手船员感兴趣。

    卖西洋小妹的老奴商闻言大喜,伸出老胳膊将他的手臂一抓,跳着脚大囔道:“公子、公子。实不相瞒,老夫只是偶尔兼营小妹,乃是专营船员之老牌奴商。公子跟我前去,保管您如愿以偿。”

    见这名老奴商如此肯定,阿图推开其余的奴商,随着他去到一处偏僻的帐篷前。老奴商在两顶破烂帐篷前一阵吆喝,就有两个壮汉从里面赶出来了二十来个奴民,并让他们都在木台下站好。

    接着,老奴商将他们一一点上台,按顺序介绍起他的“货物”来。第一名是个中年汉子,老奴商说他叫牵晃,今年三十四岁,原来是艘远洋海船的火长,因喝酒渎职导致船舱失火,烧毁整条货船。官府除判他三年苦役之外,还罚为奴民,卖得的身价抵给那遭受损失的船东。因他有做船长的资历,所以开价是一百八十贯。

    阿图一看此人,乃是细眼塌鼻,高颧尖颚,又干又瘦,心下着实不怎么中意,便板着脸说:“你为何在船上饮酒?”

    这名叫牵晃的奴民抬头看了买主一眼,正色答道:“船员都可喝酒,只要不过量,不当值即可。”

    “哦。那你因喝酒渎职,致使船失火,这又如何说?”

    牵晃似乎是想分辨,却只是长叹一声,低下了头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这人看来是认命了,阿图也懒得追究其中有没有隐情,继续问:“你原来所在的是条什么样的船?”

    “八百五十吨鲸海级三桅大货船。”

    “你能做船长?”

    “小人有甲类远洋船长证书。”

    “那你为何没当上船长?”

    “因为能做船长的人很多,可供人开的大海船却有限。”

    这个人说话倒也老实,也不怎么遮着掩着。虽然他长得难看,又犯过为人所忌的渎职罪,但阿图的确是急需人手,略微考量后便对着老奴商说:“一百二十贯我就要了。”

    老奴商听到这个出价,一下子就急了,一蹦三尺高,跳着脚囔道:“这如何能成!此人正当壮年,又有远洋资历,一百八十贯的出价都还是开低了的。”

    想不到他偌大一把年纪还能这般地蹦跶,阿图心下暗赞他一声老当雀跃,面上却不冷不热地说:“一百三十贯,不卖就算了。”

    “一百七十贯,再低老夫就不卖了。”老奴商鼓着金鱼眼坚持道。

    双方出价差距太大,僵持不下。于是阿图就说再看看其他的奴民,价格留着最后一次性地谈。老奴商答应了,便跟他继续看起其他的奴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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