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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十六)墨剑士的传人

    顿别上上下下有多少女子都暗中喜欢着这个漂亮又有才能的小子,但如今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什么都毁了。

    傅莼不禁黯然神伤,心下暗说:“也是个可怜的。”

    对于受到伤害的人,最好的安慰就是向他揭示自己的疤痕,表明着这世上的痛苦并不只是他一人受着。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傅莼柔声问,在她的记忆里,用这种方式说话可能是头一遭。她腿上盖着薄薄的被褥,面容憔悴,苍白的肌肤中带着一层病态的暗灰色。

    不料,他嘴巴一咧,使得那道伤疤显得更加的难看,用手一指外面说:“原来你比她们四个加起来还好看,但现在她们个个都比你漂亮。”

    他说的是刚走出去的那四个女人。

    听了这句实打实地蠢话,傅莼一股恶气霎时从胸腹间升腾起来,用力一拍扶手,恶狠狠地瞪着眼说:“姑奶奶就是再难看,也比你现在要强得多!”

    对于她的恶语,阿图却充耳不闻,只是用一双眼珠在她房间里转来转去,然后指着她桌旁的那个高腰青铜花觚问道:“哦,这里换了樱花啊。”

    一捧粉白色的樱花铺满着觚口,像是少女在展现着她的容面,青春且生气勃勃。

    “关你什么事!”她没好气地说。

    他根本不理她的怒气,自顾自地将腰后的佩剑移到身前。“啪”的一声,往上抽出一寸,显露剑脊上寒芒闪亮,说:“这是梁节的宝剑,名为吞日,给你!”

    说罢,就将剑从腰间摘了下来,伸手递给她。

    傅莼见他要送剑给自己,又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傅家征战而搞成了如此的惨状,不快也就消失了,摆手道:“不要了。我现在要了也没用,倒是你大好前途,留着把宝剑防身总好些。”

    “哦。”他见她不要,便立即把剑挂回了腰上,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这才是他的本性,不会无缘无故地白送人东西,估计自己不会要,所以才落得大方。想到这里,傅莼银牙暗咬,心中骂一句:“小气鬼”,又暗自后悔没有收下他的剑,起码也可以让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心疼一下。

    他坐在对面,看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忽然就露出了怡然自得地神色,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本事很大?”

    “我看还凑合。”她怒冲冲地回答。哪有这么说话的,宋人都是很谦虚的,十分本事都只说五分。

    不过,他的血液里好象既没有谦虚的成份,也没有察言观色地觉悟,继续问:“知道我为何这么有本事吗?”

    “想说就说,姑奶奶不喜欢转弯抹角。”她脸上的怒意更盛了。

    他站起身来,满脸带着一种崇高的使命感说:“那是因为我是墨剑士的传人,也是一名神圣的墨剑士。”

    “墨剑士?”

    “墨剑士是墨家传人中的精芜,以‘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为己任。”他将头高高地昂起,举起着的双拳加重了言语的份量。

    “啊!”傅莼骤听此说,心下吃惊的同时又带着十分地怀疑。墨家倒是大名鼎鼎的,但墨剑士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我们这些墨剑士不仅有着心忧天下的德操,还拥有惊人的本领,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想像的。”他把胸膛挺得天高,不知深浅地说着。

    真是个混蛋!还大言不惭说德操。傅莼反唇相讥:“哦。原来你还是神仙啊,就不知你这位神仙怎么会被‘凡夫俗子’给在脸上斩了一刀。”

    “不是神仙,是墨剑士。”他大笑,转转眼珠:“这也不是被人斩的,是我脸上自己长出来的。”

    脸给自己长伤疤?她不觉有点头昏,说:“你们墨剑士果然厉害,连脸都这么有个性,会自己长伤疤”,说完咯咯直笑。

    他大义凛然地立在她面前,巍然不为她的讥笑所动,用一种先知或者布道者般的口气,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说:“我们墨剑士不可杀生,每杀一人,脸上就会长出一个这样的耻辱印记作为警信,使我们得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对了,我听说你杀了置田猛。你为何要杀他?”

    “置田猛卖国求荣,引狼入室,违背我墨剑士的大义。而且……”

    说到这里,他低下了头,脸上流露出一股椎心泣血般的痛苦:“为此,茫茫冰山失去了它最高贵的雪莲,离离草原枯萎了它最美丽的鲜花,所以他该死!”

    两个“最”字让傅莼一阵莫名地感动。这个少年人为了替她报仇,不惜以脸上长出伤疤为代价。不过她心中还是存有怀疑,便问:“那你有什么证据表明自己是墨剑士?”

    “请看!”

    他拔出腰间那把短剑,随手一挥,短剑就幻化为了一柄刀,然后再以一晃,刀化为斧。随即,但见他信手挥来,异象纷呈,手中短剑令人眼花缭乱地变形为钩、枪、戟、铲、铳、鞭、锏等等十八般武器。最后,又化成了一把短剑,“唰”的一声入鞘。

    “变幻如意剑,便是我们墨剑士的信物。”他意气风发地说。

    傅莼瞧得呆了,一柄剑居然可以变成如此繁多的兵器,如果不是他所说的那种神秘而有大能力的“墨剑士”,那谁又能有如此的宝物,有着这般令人恐惧的身手?她不由得把他的话信了八成。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们不是很神秘吗?你不怕暴露行藏?”她问。

    他脸色一变,带上了一往无前的坚毅之色,说:“我们墨剑士还有一种本领……”

    “是什么?”

    “可以治愈任何人的任何一种伤病,”他凑到她耳边悄声说,带着神秘的意味,然后又黯然道:“但一生只有一次。”

    “你是说……”傅莼眼神一亮。难道他是说能治好自己的身子?难道老天会如此垂青自己吗?

    “嗯。”他重重地点头,“我们墨剑士可以施展一种仙术,仙术一出,患者即可痊愈。但……”

    “但什么?”她下意识地追问。

    “唉……”他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极度的痛苦,哀声叹气:“还是不说了……这都是天意……唉!”

    “什么天意不天意的。你是本小姐的亲兵,本小姐命令你说。”

    “还是不说了……”

    “说!”她生气了。

    “墨剑士都是男子。施了仙术之后,墨剑士有一部分异能会转去受术者的体内。若这名受术者是名纯洁女子的话,又肯在他唇上一吻,那么这名墨剑士过往的罪过就全免了……”

    “你是说那伤疤?”

    “嗯!”他垂下来头,象个衷心羞愧的罪犯。

    傅莼紧咬住了唇,难道自己得去吻这个小子的嘴唇。再看看他的唇,鲜红的色泽带着非常漂亮的弧度。

    她沉默不语。他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只是说说,其实长个疤也挺好,起码怪吓人的。”

    “噗哧”一声,傅莼不禁笑了:“你如果为我施了这一生一次的仙术,岂不是对你不公?”

    “仙术自待有缘人。既然遇到了你,那就是有缘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施展仙术?”她低声问,声几不可闻。

    “今晚如何?”

    “嗯。”

    “望莼小姐下午闭门谢客,不要见任何人。静心休息之后再沐浴更衣,晚上要屏退下人,也不要拴紧门窗。九时,我会准点从窗口进来。”

    “嗯。”她再次低声应道。

    “另外我需要一点你的血。”

    她惊讶地发出一声:“哦”。

    随后便见他在自己手指上飞快地用针扎了个小孔,然后再将一滴鲜血吸入到了一根鹅毛管里。

    “成了。”他看着鹅毛管里的血,如释重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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