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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偷窥

    牲口棚里弥漫着股牲口夹杂着牲畜粪便的气味,这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给四头奶牛喂料的是马厩里面的人,挤奶的却是大院的那些仆妇们。她们的本职工作并非这个,但要轮流着来给奶牛挤奶。

    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忙,来来去去都是行色匆匆的。不过阿图听说这里的人拿的薪酬虽然和外面的水平一样,但因为吃住与兵役装备的花费都是傅家包了,所以实际上要比外面的薪酬高出了一倍,因此这里的人工作起来都很有积极性,生怕丢了这份活。

    象多娜这样的奴民在外面是拿不到工钱的,但在这里却可以,虽然只是自由民的四分之一,但总算是能拿点钱。

    此刻多娜正在给一头奶牛挤奶。在她双手灵巧地捏挤之下,白色的牛奶便象两股水枪一样射入了奶牛身下的木桶里。

    她金色的头发扎了起来,盘在了头顶,几粒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当汗珠累积了足够多的水分后,随着手上一用力,身体一动之下便流了下来,滑过了她的脸庞。

    “你在看什么?”多娜转过了脸,绿色的眼珠盯着他问。

    “看……毛孔和……汗珠。”他的确是在看这两样东西。

    阿图早上已经用推车送了二桶奶,每桶二十斤。等这两桶挤好了送走,早上送奶的活就算干完了。

    “笨蛋。”她轻蔑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干她的活,“你要是觉得我漂亮可以直接对我说。”

    “你的脸长得不错。”他承认道。

    多娜笑了,脸上露出几分自得的喜意,说:“岂止是脸,哪儿都长得不错。”

    “可我就看到了脸……嗯,还有手,手也长得不错。”

    “这就够了,难道你还想看点别的什么?”

    阿图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说你啊。如果想泡妞的话,得嘴巴甜点,还得有些文化,说点好听的词。”

    “哦,比如呢?”

    多娜再次转过脸来看他,露出了一股恨其不争的眼神,说:“你这么笨,看来是很难泡到女人了。”

    “噢。”

    棚内的空气陷入了沉闷。

    终于,还是阿图打开了话题:“我觉得你和其他的奴民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平时行事都很小心,但是你很随意。”

    的确,城里的那些奴民如果看到自由民迎面走来,一定要侧身,做个让位的谦恭姿态;同一间屋子里,如果有自由民站着,奴民就绝对不能坐;自由民说话之时,奴民只能听着,既不能插嘴也不可反驳;连吃饭的庖堂奴民也是单独的,听说那里的伙食要比自由民差了不少。不过多娜却不同,她一向都是挺着胸,趾高气昂地走来走去。

    “那是因为有人罩着我,傻瓜。”她面无表情地说。

    “罩着是什么意思?”

    “有些人在这里很有权力,如果你跟他们关系好的话,他们就会照看着你,那样别人就不敢惹你。懂了吗?”她转过头来,对着他一扬下巴,做了个“清楚了吗”的动作。

    “哦。”阿图明白了,于是他凑过头去继续问:“那你和谁关系好?”

    “死笨!”多娜横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了。

    过了一会,阿图又问:“那我应该跟谁搞好关系?”

    “死笨!”

    “那我们的关系算不算好?”

    “死笨!哪有这么直接问人的!不过还算可以,但可以更好。”

    “怎么样才能更好?”

    “死笨!”

    再次沉默了好一会,他忽然说:“能不能让我试试?”

    多娜在他脸瞅了一阵,就站起了身,把位置让给了他。

    “哞!”一声大吼,阿图眼前的奶牛对着他怒目而视,原来他手上使力太大,把奶牛捏得痛了。

    “说你是笨蛋就是笨蛋,让开。”她把他推开,然后自己坐回到了原位。

    多娜挤了一会奶,只觉得身边安静异常,转头望去,见他的目光直钩钩地只盯着自己胸部看……

    这个小子,看上去憨,原来也是个不老实的。

    “啊,不好了,桶里好象掉进了一个虫子。”多娜作出副大惊失色地样子。

    “哪里,哪里?”阿图连忙伸头去看,忽见眼前一花,两股白色牛奶喷得他满脸都是,耳中却传来多娜一连串肆意的笑声。

    阿图情知上当,却只是用衣襟与袖子擦干了脸上的牛奶,然后坐了下来,继续等着多娜挤奶。

    多娜见他这般,也就收敛了笑,继续挤奶。再挤了一阵,忽然叹了口气说:“你的确是和别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要是换了别人,兴许就要骂我了,”她顿了顿,然后悠悠地道:“也兴许会乘机想占我便宜。”

    “哦。占便宜,怎么占?”

    “唉,”多娜长叹一口气:“你仍然只是个笨蛋而已。”

    ※※※

    “阿图!”

    阿图从自己小屋的窗口中伸出头去一看,是小开站在楼下,他就住在阿图房间的正下面。

    月光昏昏暗暗的,排屋外挂着一溜风灯。在这隐约模糊的光线下,只见他穿着一身的黑色,还戴了顶黑瓜皮帽,打扮得象个盗贼。

    他正朝着这上面准备喊上第二声,见他探出头来,便低声道:“下来。”

    “干什么?”阿图匆匆地赶到了楼下。

    “带你去看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小开带路,二人神神秘秘地,一路四处窥探着摸到了傅家大院的外面。

    接着,小开爬上了一棵大榆树,阿图也随后爬了上去。这棵树枝叶茂盛,枝干很粗,人在树杈上站得稳稳当当的。

    树杈之下就是围墙,离围墙不远就是傅异一家所住楼房的背面。围墙离房屋的墙壁只有两丈左右的距离,之间并无道路,土地上栽种着些矮树与花花草草。

    深秋的夜晚,家家户户都紧闭着窗户,灯火透过了窗纸隐隐约约地将屋里的人影给映照出来。

    “我们要看什么?”阿图诧异地问。

    “嘿。这里可是我发现的,晚上可以看到女人洗澡。”

    “哦……在哪里?”

    “等一下,还没出来呢。”

    “哦。”

    等了老半天,小开终于激动地说:“来了。快看。”

    一楼的一间原本是灯火昏暗的房间忽然大亮了起来,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窗纸上。

    接下来,这个女人慢慢地脱去了衣服,然后半蹲在那里洗了起来。

    在这里,除了使用大木桶泡澡之外,洗澡一般都是用木澡盆。既是在地上摆了个澡盆,人就站在盆子里洗,眼前的这个女人想来就是在用澡盆洗澡。

    她洗得很仔细,先从脖子开始,然后逐渐地往下洗……在这个过程中,她还时不时地站起来擦身。

    在某种情况下,她的脖子、肩膀、腰肢相互间配合着,就让一些重要的部位在窗纸上显现得十分地突出,效果便是份外地撩人。

    “这是小霞。”小开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阿图吃惊地问。这窗户上只有个窗影,小开居然知道是谁。小霞是傅异那院的婢女,生得一头黄毛,又瘦又小。

    “她的个头不高,身体也瘦,胸也小。”小开边回答,边指着自己身上同样的部位,只是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影子,须臾不舍得离开。

    “这样偷看别人洗澡不好吧,我有种做贼的感觉。”

    小开嗤笑一声,说:“谁知道你偷看了。再说,看了又怎么样,她又不少点什么。”

    阿图“嗯”了一声,然后问:“那她会不会开窗?”

    “啊。”小开惊讶地转过脸来道:“你疯了,谁会在洗澡的时候开窗。”

    “哦……难道我们只看影子?”阿图推开了一根挡住侧面的枝叶,露出了小开那对冒着绿光的贼眼,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那你以为看什么啊?”小开眼中的绿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要贪心不足好不好”的表情。

    过一阵,小霞终于洗好了,消失在窗纸上。

    “她走了,我们走吧。”阿图准备下树。

    “等下。哦,是多娜,她出来了。”小开抓住了他的胳膊,兴奋地说,绿光又开始闪烁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盛,在月照下熠熠发亮。

    “噢。”阿图赶紧全神灌注于窗纸之上。

    果然,窗纸上出现了一个影子。接着她开始脱衣服,然后也洗了起来。

    影子显示着,多娜的身体要高得多,也丰满得多,曲线极度的美好,胸也很大。

    “这西洋娘们可真不赖。”小开赞叹着,一丝口水挂在了他的嘴角。

    “嗯……真不赖。”阿图呆呆地附和着。

    他记得,多娜今天早上还说过:“岂止是脸,哪儿都长得不错。”

    想到“哪儿”这个词,他觉得身体里莫名其妙地就涌上了一股热潮。

    “听说她和好几个人有一手。”小开悠悠地说,又展露了他一贯的羡慕神色。

    “有一手?是什么意思?”阿图不解地问。汉语中有很多词有着极其特别的含义,光从字面上是理解不了的。

    “是……嗯,先看,看完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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