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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26)

    [.]好了本大章结束中午两这是第一

    蒲宗孟跪坐下来开始起草王珪的罢相诏

    这笔得罪人的买卖被张璪丢给了他不过蒲宗孟不在意王珪完蛋了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在诏吧中踩上两脚反而能让皇后看着喜欢

    当初不小心触怒了龙颜战战兢兢了多日靠着运气才过关眼下他可不想再犯糊涂

    打叠起精神亲自磨好了浓墨蒲宗孟打算用他堂堂玉堂华选的文笔让王珪看得吐血让皇后听得心花怒放

    罢去了最不招人喜欢的王珪宰相之位已然空悬将会是谁接手东府之长的位置

    张璪和孙洙都在偷眼看肃然而立的吕公著不见喜愠深沉难测两名翰林暗暗称赞只是这副宠辱不惊的气度就是标准的宰相

    张璪尤为欣喜王珪罢相吕公著进用两府人事大变他这位站对位置的翰林学士承旨晋身两府的几率实在很大

    还在殿中的吕公著却被张璪、孙洙看得极不自在两位翰林学士在想什么他很清楚他其实恨不得就此离开但开口求退的时机却不好把握现在天子开始发布谕旨他也只能先在寝殿中做个石雕

    赵顼继续眨着眼睛下一个字是‘去声十卦——拜’

    张璪、孙洙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神情专注的观察着天子

    官家可是要拜相在得到了丈夫的肯定之后向皇后接着问道官家想拜谁做宰相

    去声九泰——蔡

    正在动笔起草罢相诏吧的蒲宗孟手一颤长长的一道墨痕从下划到上这张草稿是废掉了

    干咽了一口唾沫张璪强忍着回头看吕公著的念头而孙洙则没忍住飞快的瞥了吕公著一眼一瞥之间就见吕公著神色依然如故完全看不到什么异样的地方但孙洙总觉得太子太保的脸色很白很白

    竟然不是吕公著而是蔡确

    以资历论如果要蔡确和吕公著同时拜相吕公著必然在前而且吕公著本人就在这里天子不可能在蔡确之后才提他的名字

    吕公著完蛋了

    三名翰林学士皆看到了结果却都想不通缘由自请留对的吕枢密怎么变成了引火烧身

    而蔡确的运气让他们羡慕蔡确升朝官才十年就已经升到宰相之位了而且还是从御史一直升上来连出外都没有过一次

    羡慕到让人恨呐

    翰林学士们五味杂陈而天子并没有停止他和皇后的交流——入声三觉——确

    赵顼亲自确定了宰相的姓名向皇后稍稍安心了一点至少蔡确的立场她今天已经确认了

    张璪领了旨与蒲宗孟并排跪坐开始起草蔡确的拜相诏

    但赵顼的眼皮仍没有停又是‘去声十卦——拜’

    难道还要一名宰相

    张璪和蒲宗孟同时停笔等着赵顼的谕旨

    上平七虞——枢

    入声四质——密

    是拜枢密使向皇后得到了赵顼的确认

    上声六语——吕

    三名翰林学士的呼吸都停滞了西府中已经有一个吕了再来一个难道会是……

    去声八霁——惠

    下平八庚——卿

    宰相蔡确

    枢密使吕惠卿

    ……………………

    法大兴啊韩冈冲苏颂举起了酒杯

    已是入夜时分学士院依然锁院翰林学士们依然留于宫中但皇城在日落后便落了锁将等结果的朝臣们全都赶了出来

    谁也不甘心回家去等消息留到明天再看结果是没人有这个耐心

    所以御街左近的酒店茶肆在这一个冬夜里便人满为患甚至州桥边的夜市中也坐满了衣着青绿的官员间中还点缀着一两件朱袍都在等宣德门处贴出来的诏吧榜文

    韩冈和苏颂也到了前些天他和章惇一同饮酒的西十字大街横巷中的小酒店里坐下来等消息——章惇今日宿卫宫中倒是没能一起来

    黄裳也没作陪前面韩冈和苏颂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有了些自卑感听着也是没意思回住处去了早点中了进士才有参与韩、苏议论的资格

    此处离着宣德门并不算远在吓走了几名小官后接下来倒是清净了

    坐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王珪罢相蔡确拜相吕惠卿回京任枢密使的三条重磅闻便由留在宣德门处的元随送到了他们这里可想而知整个京城都要沸腾了

    吕与叔自取其辱苏颂叹道天子当着枢密使的面又任命了另一名枢密使而且还是对立的派系那么这名枢密使就只有一个选择旧党在朝中已没有立足之地了

    韩冈笑而不言举杯饮酒

    蔡确是党吕惠卿是党核心王安石不用说——唯一的精神领袖两府之长加一个平章重事都由党担任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赵顼已经不打算继续使用旧党维持朝堂平衡了

    是不是要恭喜玉昆苏颂举起酒杯笑着回敬韩冈党大兴为了朝廷稳定势必需要一个反对者提前做了准备的韩冈自然是最佳人选

    韩冈却摇摇头叹息道:如果天子不是当着吕宫保的面任命的吕吉甫这恭喜小弟倒是可以觍颜受了

    吕公著辞位东西两府全在党手中韩冈的资格还不足势力又薄弱完全替代不了旧党的位置

    吕公著失势但留在西府中做靶子韩冈所代表的气学成为钧衡朝堂的生力量那么朝堂上将会出现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这是韩冈预计的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苏颂一点便通皱眉想了一阵道:……如果有第二位宰相倒是好办了

    韩冈笑了:若是天子还要提拔一名相公怎么会放在吕吉甫的后面

    宰相的位置可要在枢密使之上拜枢密使的诏吧都出来了韩冈不觉得今天天子还会任命第二名宰相

    说得也是啊苏颂一声叹天心难测皇帝的想法实在是很难琢磨明白

    拿起酒壶苏颂随兴的给自己和韩冈倒酒可突然间他整个人都怔住酒壶倾斜着只见壶中的烈酒溢满了银杯流到了韩冈的手上

    苏颂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韩冈没有吭声让酒水继续流淌静静的等着苏颂自行清醒过来

    我明白了当银壶中的酒液将将倾尽苏颂终于回过神来一声断喝但一看到看着满桌的酒他就吓了一跳

    韩冈却哪里会在乎桌子立刻抓着苏颂问道怎么回事

    党大兴啊玉昆苏颂重复着韩冈的话浅淡的微笑里自有深意在其中

    韩冈闭了闭眼顺着苏颂的话意去思考灵光随即闪过这不正是郊祀之夜的翻版

    原来如此他点着头这下如何不明白好个官家好个官家好一个盛极则衰

    的确是盛极则衰苏颂招呼韩冈换到另一张桌子上党大兴……那接下来呢

    自然是四分五裂韩冈冷笑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日子如何过得长久

    只会是这个原因了

    韩冈对赵顼的决断力不无佩服冬至之夜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感觉了现在则为深刻那是为了儿子能顺利即位成人他极为决绝的抛弃了法而今天则又决绝的抛弃了旧党

    一切的关键还是因为皇后这几日对旧党的看法变得极为恶劣的缘故今天在朝会上不少人都看出来了所以天子才会放弃旧党要不然留在朝堂中打擂台难道不好吗

    当是天子确定了即便留着旧党皇后主政时也会在党的撺掇下将之全数逐出京城那么也只能干脆一点与其等着日后朝局混乱还不如自己还能控制局面的时候将一切都给皇后安排妥当了

    当初赵顼能干脆了当的抛弃法抛弃党如今也能以近似的理由抛弃旧党吕公著的算盘终究是还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不是从皇帝的角度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下的位置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同样不同

    韩冈屈指敲着桌面苦笑着其实自己也有这个倾向否则应该能猜到赵顼会怎么做而不必现在这般惊讶

    所谓盛极而衰啊

    当朝堂上只剩党后仅仅是精神领袖的王安石决然压制不住内部分裂的倾向吕惠卿绝不是甘居人下之辈而蔡确只会加贴近皇后如此一来党必然会分裂

    尤其是吕惠卿赵顼调他回来一方面加强法、学另一方面可就是让他自立门户

    外有韩冈与学争道统内里则因权柄而自相攻伐就算没有了旧党依然是个异论相搅的局面平章军国重事的王安石可以将政争压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却弥合不了人心

    这就是赵顼的计算

    韩冈在想明白后便不再放在心上赵顼不过看着眼前最多也就三五年后而韩冈的目光所及却是数以十年计乃至数百年后的未来

    换了一桌菜苏颂拿着筷子夹着一边与韩冈道:蔡子正宰相吕吉甫枢密接下来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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