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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

    江淮酒店。

    站在门前,看着这个招牌,温冉就感觉有些恍惚。等叶以祯停好车子,向她走来时,她正双手插兜原地打晃。

    看见他了,不免没有好气地问:“怎么来这儿吃饭了?”

    他唔了一声,向前走去,嘴角却莫名地挂上了一丝笑意。他知道她在恼什么,因为他正带着她刻意地在回忆,那是她目前不想做的事。

    其实温冉此刻在心里在懊恼自己总是那么轻易的妥协,就比如刚才。他打发走了学生,合上签字笔,随口地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吃过了。”她答,语气不算好。

    而他不在意,只是微笑:“再吃一点?”

    她有些恼怒:“我吃过了!”

    而他的手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胃,语气温和:“那就陪我吃点儿。”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妥协了。

    侍者走上来点单,他随便点了几个菜,而后看着她,眉头微挑:“要一份粥?”

    温冉本欲再瞪一眼,视线一转,落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酒瓶上,便说:“我要喝酒。”

    叶以祯一皱眉:“不行。”她的酒量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三杯倒。

    “那我就找个能喝酒的地方自己喝。”说着温冉拿起包站起,下一秒小臂被扣紧,她狡黠的目光对上他略带无奈的眼神。没办法,现在在她的心里,他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若不依着,后果可想而知……

    他看了看侍者,准备说些什么,温冉了然般抢先截住了他的话头:“不要水果酒!”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他看了,终是忍不住一笑。

    于是,他们这一桌成了最特别的一桌。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而对面的女孩儿,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一小杯一小杯地灌下去,脸色慢慢绯红。

    终于,叶以祯吃完了,放下了筷子,安静地看着温冉。

    忽然,她开口了:“我们就是在这个酒店吃的散伙饭。”转动酒杯,有浅浅的光点略过酒面,她就跟个孩子似的,咯咯地笑了,“那时候所有教过我们的老师都来了,吴老说,这是B大的传统,做老师的就得有始有终。”

    叶以祯一怔,没想过开场白会是这样,她一句话,就让自己失了三分底气。

    “吴老还说最遗憾的是,整个毕业照上没有你。”

    叶以祯慢慢伸出手,试图握住她柔软无力的手,记忆中的触感恢复地很快,消失的也很快,只见她忽然抽出手来,坐直了问他:“说,这半年你去哪儿了?”声音之大,全酒店的人都能听见,而他却恍若未闻,只有微微滑动的喉结显示着此刻他情绪剧烈波动。

    她喝醉了,却比醒着更让他心疼。

    因为这意味的喝醉,叶以祯放弃了开车,打电话让正好在B市的助理过来开车。助理打车过来,看见自家BOSS横抱着一个女孩儿坐在后座,两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她刚跟在叶以祯身边,还未有一个月,自然就不认识温冉。

    “叶先生,这是谁?”

    叶以祯微弯唇角,无奈地答:“是我的冤家。”

    助理咧了咧嘴角,赶紧上车开车。

    其实温冉喝醉了酒很安静,只要让她躺着,她就能慢慢睡着。助理已经尽量将车速放稳了,所以温冉拽着叶以祯的外套衣扣,睡得很安静。

    冤家。

    叶以祯微微笑了一下,想起刚刚在酒店,她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了很久,而他坐在对面,一直是表情平静地聆听着。

    “你知道吗?我毕业前段时间参加了ACCA的考试,可是没过。临近毕业的时候我投了很多简历,可是都石沉大海了。”

    “我妈说,不行的话,她养我……”她忽然笑了声,“你说我都快二十二的人了,怎么还能让我妈养我。”

    他听着,稍一倾身,想替她顺一下刘海,却不料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用手扇了扇自己发烫的脸,一边扇一边说:“没出息,我真没出息……”

    叶以祯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温冉一阵惊慌,不经意间双手扒上他的脖颈:“我没喝醉酒!”

    “我知道。”他柔声说道。

    “我没喝醉酒,你不许抱我。”

    收到抗议的他只是抓紧她乱舞的手,贴住她的额头:“我不是抱你,我是要带你回家。”

    2

    温冉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又回到了小时候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有妈妈,还有爸爸。有一天,爸爸带着她冒雪回到B市,她置身在一群陌生人当中,听爸爸说:“冉冉,这个人是爷爷。还有这两个人是你大伯和大伯母,这个小宝宝是刚出生的小表弟。快向他们问好。”

    而后忽然一闪,她又来到了一个大雪天,只是爸爸不在身边了,换成了妈妈,她跟妈妈站在这座对她紧闭着大门的高墙大院外面。天寒地冻,她的鼻头红彤彤的,却被妈妈哄着:“冉冉,等一等,等下就有人来开门了。”

    睡着的她就流泪了,不为别的,只为思念,只为伤心。她经历的人生还不长,可是已经让她很累了;能向她敞开的怀抱很少,可是他们却一个一个都离开了,让她不知所措。就好像一个无辜的人被判了无期徒刑,得不到救赎。

    忽然的,温冉感觉到一阵暖意,热热地贴在脸上,真实却又虚幻。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抓紧床单,一动不动。

    “温冉。”有一个声音喊她,“做噩梦了,换个姿势睡,嗯?”而后就有一个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扳过,她就这样投入一个带着温度的怀抱,温暖地逼真。

    就在黑暗之中,叶以祯用手支着头,静静地侧躺在床的一边。护着她,不让她掉下来。

    她睡得不好,他知道。她做了噩梦,在梦中还低声啜泣,他看不下去,便用热毛巾替她轻轻擦了去。

    其实她生气了,回来之后看到她的第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生气了,而且气得大发。这个向来温顺的女孩儿头一次这么生自己的气。只是,他没能后悔,也不会,只因她是他的女孩儿。

    这一觉温冉真是睡得足够长,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了。她揉着紧紧发疼的额头,眼神乱瞄四周,瞄完之后,她脑子里顿时升起了警钟!

    她被某人给带回来了。

    瞄到床边,看到一杯温水放在旁边,她端起来,凝视几秒之后尝了一口,是煮的蜂蜜茶,温度适中。

    “醒了?”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温冉一惊,差点儿把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还好某人眼疾手快,覆上她的手心,温暖的感觉顿时袭来。

    他浅淡的呼吸就洒在耳边,她的心跳几乎是同一时间加速。

    “嗯,水不热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不用。”她立刻叫了一声。

    叶以祯微一皱眉,而后说:“那也好,你先洗漱一下,早饭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不用了。”她低下头,一夜的醉酒之后,浑身绷起的那根弦已经断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端起什么架子生气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今天要回T市了,再不回,我妈就要担心了。”

    “那我送你。”

    “不要。”她拒绝,拉开门,准备离去。

    “温冉。”他低声喊她,她稍稍一侧头,就能看见他站在她身后,“先别急着走,我们还没谈。”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温冉几乎要暴走了:“请问你要跟我谈什么?!该说的不是早就要说了吗?拖到这个时候你不就是不想告诉我吗?”话一出口,她全身的力气就失尽了,靠在门边上,“你总是把我当小朋友,以为我不懂大人的世界吗?是,我以前不懂,可是我现在懂了。知道爱情都是骗人的,知道什么话该信什么话不该信了。”

    他听她发泄完,而后,竟是一笑:“那很好,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温冉瞪他一眼,转身欲走。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他扣住她的小臂,认真道,“我知道你生气,所以想跟你谈谈我的理由,你确定不要听?”

    语毕,他等待几秒。如他所料,前面的背影有些动摇。

    “如果不想听,也要坐下来吃完饭洗漱完再走,你这样出去会吓到人的。”头发乱糟糟,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儿。

    终于,温冉瞪他一眼,缩回到房间里,洗漱好,在饭桌前坐下。他们相安无事地吃完了一顿早饭,而后她将勺子放到一边,摆出一副“你快说,说完我就走”的样子。而某人却仍旧是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饭还刷了一把碗。

    “温冉。”就在她等得要暴走的时候,叶以祯忽然喊住她。“还记得不记得那时我们最后见面的时候?”

    “不记得了。”她嘴硬。

    其实哪里不记得了,那时的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等着他来接了。等了半天才等到他的电话,他自己开着车,一路匆忙地从T市回到了B市。

    温冉顿时哭笑不得:“如果你忙的话,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嘛,城际只有半个小时诶。”

    他只是微微一笑,拽住她的脸,用力印下了一个吻:“还没预支节日的福利,当然要来。”而她只是红着脸躲到了一边。

    到了她家楼下,他帮她把行李取了下来,没有上楼,只是抱了抱她:“小朋友?”

    她被他抱在怀里,脸红地不能动弹,只能闷声闷气地应一声:“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那边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叶以祯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答案,已经不在意了,一边认真地用干净抹布擦碗,一边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娶了一个比他小很多岁的女孩儿,生活不算幸福。因为那个女孩儿不爱他,嫁给了他,只是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她需要那个男人的保护,却并不需要他的爱。再后来,那个女孩儿难产去世了,我的朋友至今也还单身。”

    “男人爱她吗?”温冉直觉着问,却忘了问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故事。

    “他的感情很复杂,我至今也不清楚。我只是,老爷子不喜欢你,多半是怕我走了他的老路子。”说着他苦笑,“他从不懂我。”

    温冉却懂了,笑了一声:“因为老爷子不喜欢我,所以你也不喜欢了。”

    “不可能。”他讲的斩钉截铁。

    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老爷子才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回家第一天就关了他禁闭,一个警卫排。

    “他关了我两个月,整栋房子都处在隔绝状态,老爷子是真发狠了。”

    温冉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我跟老爷子谈判,用尽一切手段。”

    “结果呢?”她问,“谈判了半年,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吗?”

    “不是。”他偏过头来,自嘲的一笑,“老爷子进了医院。被我气得。”

    温冉:“……”

    “所以说,我已经无法对他做出什么要求了,只能等他身体好了再说。”这是他为人子的本分。

    温冉沉默了几秒,而后开口,嗓子有说不出的哑:“那你也可以……”话说到一半,她顿时,而后失笑。他的父亲已经气成那样了,他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作出任何忤逆他的事。

    “那叶老最后是什么态度?”她不抱希望的问。

    “我没说服他。”话音一落,他也擦好了碗,“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因为他也不会再反对。”他微笑,给出答案,温冉被他绕的很混乱,而他也没给她明白的时间,只是问:“所以,知道原因的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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