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德妃——假作真时真亦假，你若无心我便休
<li> 佟佳皇贵妃果然死了，这个她最大的仇人病死在了自己的寝宫，在她被立为皇后的第二天。.
皇后逝去，身为后宫嫔妃的德妃自然是要去哭灵的，乌雅氏穿着一身素衣，神色哀戚，款款走进朝阳门外享殿。
刚进入殿中，跪在梓宫前的一道瘦小的身影就夺取了乌雅氏所有的目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白色背影，几乎僵在当场，连心中恨了那么多的女子的漆黑梓宫就在前方都没能分走她半分的注意力。
毕竟在宫中立身多年，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乌雅氏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立刻将目光顺着同一个方向向后方延伸，同时落下两行清泪，神情哀恸，仿佛是因为死去的皇后而悲伤才导致失态一般。
看着胤禛因为不眠不休的守灵而苍白如雪的面容，乌雅氏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的孩子拥入怀中抚慰。
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行，她还需要再忍耐，必须要忍耐，将胤禛送到永和宫的旨意一日没有真正下达，她就一日不能放松警惕，这个宫中觊觎小四这个皇子的女人太多，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乌雅氏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个瘦小的身影，不去心疼他悲伤痛苦的神情。
小四，小四，别难过，额娘在这里，那个女人走了，额娘还在，额娘会比她更加疼爱你的。
佟佳氏的葬礼一直持续了四个多月才算是真正结束，这个时候，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的归属也终于进入到最后的时刻，这个时候，即使是心中颇为自信的乌雅氏亦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皇上会不会后悔了？他会不会将小四交给其他女人？自己虽然是小四的生母，可是这宫里并不是没有其他有资格抚养小四的女人，比如说，佟佳氏那个女人的妹妹？毕竟，自己子女双全，而那个女人却膝下空空······
不，不行，小四是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乌雅氏绞着手中的帕子，越想越慌，可是为了防止康熙不悦，她又不能主动说起这件事，只得待康熙到永和宫的时候曲意奉承，巧妙暗示，一番苦心终究得了回报，胤禛的归属终于随着一道圣旨来到永和宫而定了下来。
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乌雅氏几乎喜极而泣，在给传旨太监一份厚厚的赏赐后，乌雅氏迫不及待地前往阿哥所，去接胤禛回永和宫，然后，她要告诉他一切。
在路上，乌雅氏一遍又一遍地幻想当胤禛知道自己是他的亲额娘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睁大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她，然后含着泪扑进她的怀中一遍遍地唤她额娘，会不会依赖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就好像她曾经见过他和佟佳氏那个女人那样亲密，不不不，小四现在的性子很沉得住气，应该不会这样······
乌雅氏幻想了无数个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面对这道旨意时胤禛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非常文学].
事实上，在那些太监宫女看来，四阿哥对于这道圣旨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对胤禛关怀甚深的乌雅氏却没有忽略掉胤禛听完圣旨后陡然僵硬的身体和左手紧握的瞬间变化。
对自家大儿子的一切习惯都了如指掌的乌雅氏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本宫有话要和四阿哥谈谈。”乌雅氏指尖微微一抖，立刻端着高傲的姿态下令，亲眼看着宫女太监都退出了院子后，乌雅氏才撤去雍容的姿态，有些惶惶地轻声唤道：“小四！”
“请德母妃唤胤禛大名即可，小四这个小名是只有我额娘才可以叫的。”十岁的小少年已经初具日后冷面王的姿态，看向乌雅氏的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不，不是没有感情，眼眸深处还没来得及隐藏好的情绪叫做——憎恶！
憎恶什么呢？被一盆冰水浇灭了满心温柔的乌雅氏木木地想，我是你的额娘啊，是十月怀胎生下了你的亲额娘啊，难道当不得你一声额娘吗？
“小四，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乌雅氏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了，小四他还是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想来佟佳氏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告诉他。
“我知道。”小少年的声音依然冷冷淡：“额娘临终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并不是额娘的孩子，甚至连玉牒上都是你的儿子。”小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瞪着乌雅氏的目光终于再也掩藏不住满心的厌恶与恨意，“为什么我是你生的？为什么我不是额娘的亲生孩子？”
乌雅氏身体晃了晃，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你本就是本宫的儿子，身上流着本宫的一半血脉，况且如今圣旨已下，皇上金口玉言，无论愿不愿意，你这一辈子都是本宫的儿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不是的，她不是想说这个，她没想逼他。
少年沉默了，眼眸中激烈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整个人似乎突然冷静了下来。
恍惚中，已然平静下来的少年那漠然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皇父的旨意，胤禛不敢不从，不过胤禛要在这阿哥所中为额娘守孝三年，未免冲撞德母妃，就不搬去永和宫了。”
乌雅氏倏然闭了闭眼，精致的指甲套深深地嵌入手心，留下鲜红的月牙印记，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再次变为那个从容优雅的德妃娘娘。
乌雅氏挺直了身体高傲地看着胤禛，语气冷淡漠然：“本宫只是奉旨行事而已，既然四阿哥一片孝心，不愿去永和宫，那就自己去和皇上说明，免得本宫被误会居然容不下四阿哥一个孩子。”
胤禛怔了怔，继而直视乌雅氏，淡然道：“自当如此！”
两个高傲的灵魂面对面对峙着，孤傲的姿态相似到了极点。
当天晚上，康熙来到了永和宫，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小四已经十岁了，过两年都可以娶福晋了，再搬到后宫住不太合适，朕决定还是让他继续住在阿哥所。”
乌雅氏心中一颤，可是皇帝的决定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妃子能够反驳的，况且胤禛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伤透了她的心。
不搬进来就不搬进来吧！乌雅氏疲惫地想，短时间内她恐怕是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对胤禛的心情，以现在的情况，他们之间还是暂时冷静一下。
“小四的身体这些年已经好了很多，十岁也不小了，朕准备最近给他找个身手不错的大内侍卫单独教他一些骑射功夫。”用过晚膳，康熙缓缓开口。
“这些事情皇上决定就好了，妾一个深宫妇人，对这个是一窍不通。”乌雅氏浅笑着柔声说道。
康熙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觉得佟家的隆科多很不错，身手好，脑子性格都很不错，又有兰儿的关系在，他们一定能够相处融洽。”
乌雅氏笑意一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四，小四难道又要和佟家，又要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吗？难道他们母子之间注定永远摆脱不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康熙深邃的目光扫过乌雅氏苍白的脸颊：“朕知道你对小四的感情很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小四最好的，你自己想想吧，朕今晚就不留下了。”
乌雅氏愣愣地看着康熙的背影，身体本能地做着送驾的姿态，脑中却一片空白。
是，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唇边无声地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乌雅氏跌坐在地上，似笑若哭。
原来，皇上从来就没打算让小四和佟家，和那个女人脱离关系，从来就没打算让她真正要回她的孩子。
此时此刻，聪慧过人的乌雅氏如何不明白康熙的打算。
对这些年来小四和太子之间互动了然的乌雅氏很清楚，小四是皇上留给太子这个未来皇帝的辅佐贤王，而不是一个皇位的竞争者，所以他将小四在名义上还给了她——一个出生低贱的妃子，可是为了将佟家彻底掌握在太子的手中，她必须跟小四保持距离，当一对有名无实的母子。
是啊，这的确对小四很好，佟家实力深厚，势力盘根错觉，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包衣家能够比拟的，如果能够拥有佟家支持，小四的底蕴不会输给任何皇子。
而拥有佟家支持的前提就是——他必须如同多年来一般，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可是这个名分皇上却万万不能给小四，因为他不能让嫡子的名分落在除了太子意外的皇子头上。
乌雅氏愣愣地看着窗外，在心中一点一滴地抽丝剥茧，然后，泪流满面。
三天后，皇十四子的名字被康熙定了下来，看着圣旨上那大大的胤祯，乌雅氏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婴儿抱紧，心中无声惨笑。
居然给了小十四一个和那个孩子同音的名字，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呢？是补偿，还是敲打？
胤祯，胤祯，额娘的胤祯！乌雅氏低下头，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婴孩，恍惚中，眼前的孩子和十年前那个襁褓中的婴孩重合了起来。
乌雅氏紧紧地抱着胤祯，眉宇间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胤祯，额娘的好孩子，拼尽额娘所有的力量，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疼爱你，将你想得到的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
也许是这个孩子来得太巧，也许是因为两个名字太过相似的声音，每次唤着胤祯，乌雅氏都会有种呼唤胤禛的错觉，然后面对着会对着她撒娇卖乖的胤祯更加宠溺爱护，仿佛要将当年没能付出的母爱一股脑全都倾注到胤祯的身上，将胤祯宠溺得愈发骄横霸道。
而胤禛······
乌雅氏已经越来越不分不清楚他对胤禛的冷淡究竟有多少是刻意为之，有多少是对胤禛冷淡态度的不满赌气了，她只知道，每次看到胤禛那种敷衍冷淡的神情，她就灰心一分，到后来，甚至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她曾经想要万般宠爱的孩子。
既然你不愿意认我这个额娘，那我又何必认你这个儿子？
反正，反正这是假装的不是吗？
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那个孩子受伤的消息竟然再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面具戴久了，终究融进了骨血中，再也摘不下来了。
乌雅氏抱着胤祯，心中一片苍凉。
没关系，我还有胤祯，我只要胤祯一个孩子就好了，只要胤祯一个孩子就好了。
雍容秀丽的美妇人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
皇后逝去，身为后宫嫔妃的德妃自然是要去哭灵的，乌雅氏穿着一身素衣，神色哀戚，款款走进朝阳门外享殿。
刚进入殿中，跪在梓宫前的一道瘦小的身影就夺取了乌雅氏所有的目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白色背影，几乎僵在当场，连心中恨了那么多的女子的漆黑梓宫就在前方都没能分走她半分的注意力。
毕竟在宫中立身多年，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乌雅氏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立刻将目光顺着同一个方向向后方延伸，同时落下两行清泪，神情哀恸，仿佛是因为死去的皇后而悲伤才导致失态一般。
看着胤禛因为不眠不休的守灵而苍白如雪的面容，乌雅氏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的孩子拥入怀中抚慰。
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行，她还需要再忍耐，必须要忍耐，将胤禛送到永和宫的旨意一日没有真正下达，她就一日不能放松警惕，这个宫中觊觎小四这个皇子的女人太多，她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乌雅氏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个瘦小的身影，不去心疼他悲伤痛苦的神情。
小四，小四，别难过，额娘在这里，那个女人走了，额娘还在，额娘会比她更加疼爱你的。
佟佳氏的葬礼一直持续了四个多月才算是真正结束，这个时候，皇四子爱新觉罗胤禛的归属也终于进入到最后的时刻，这个时候，即使是心中颇为自信的乌雅氏亦变得有些患得患失。
皇上会不会后悔了？他会不会将小四交给其他女人？自己虽然是小四的生母，可是这宫里并不是没有其他有资格抚养小四的女人，比如说，佟佳氏那个女人的妹妹？毕竟，自己子女双全，而那个女人却膝下空空······
不，不行，小四是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弃。
乌雅氏绞着手中的帕子，越想越慌，可是为了防止康熙不悦，她又不能主动说起这件事，只得待康熙到永和宫的时候曲意奉承，巧妙暗示，一番苦心终究得了回报，胤禛的归属终于随着一道圣旨来到永和宫而定了下来。
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乌雅氏几乎喜极而泣，在给传旨太监一份厚厚的赏赐后，乌雅氏迫不及待地前往阿哥所，去接胤禛回永和宫，然后，她要告诉他一切。
在路上，乌雅氏一遍又一遍地幻想当胤禛知道自己是他的亲额娘后会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睁大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她，然后含着泪扑进她的怀中一遍遍地唤她额娘，会不会依赖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就好像她曾经见过他和佟佳氏那个女人那样亲密，不不不，小四现在的性子很沉得住气，应该不会这样······
乌雅氏幻想了无数个可能，却惟独没有想到，面对这道旨意时胤禛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非常文学].
事实上，在那些太监宫女看来，四阿哥对于这道圣旨并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对胤禛关怀甚深的乌雅氏却没有忽略掉胤禛听完圣旨后陡然僵硬的身体和左手紧握的瞬间变化。
对自家大儿子的一切习惯都了如指掌的乌雅氏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
“你们都出去，本宫有话要和四阿哥谈谈。”乌雅氏指尖微微一抖，立刻端着高傲的姿态下令，亲眼看着宫女太监都退出了院子后，乌雅氏才撤去雍容的姿态，有些惶惶地轻声唤道：“小四！”
“请德母妃唤胤禛大名即可，小四这个小名是只有我额娘才可以叫的。”十岁的小少年已经初具日后冷面王的姿态，看向乌雅氏的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不，不是没有感情，眼眸深处还没来得及隐藏好的情绪叫做——憎恶！
憎恶什么呢？被一盆冰水浇灭了满心温柔的乌雅氏木木地想，我是你的额娘啊，是十月怀胎生下了你的亲额娘啊，难道当不得你一声额娘吗？
“小四，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乌雅氏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了，小四他还是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想来佟佳氏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告诉他。
“我知道。”小少年的声音依然冷冷淡：“额娘临终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并不是额娘的孩子，甚至连玉牒上都是你的儿子。”小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瞪着乌雅氏的目光终于再也掩藏不住满心的厌恶与恨意，“为什么我是你生的？为什么我不是额娘的亲生孩子？”
乌雅氏身体晃了晃，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你本就是本宫的儿子，身上流着本宫的一半血脉，况且如今圣旨已下，皇上金口玉言，无论愿不愿意，你这一辈子都是本宫的儿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不是的，她不是想说这个，她没想逼他。
少年沉默了，眼眸中激烈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整个人似乎突然冷静了下来。
恍惚中，已然平静下来的少年那漠然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皇父的旨意，胤禛不敢不从，不过胤禛要在这阿哥所中为额娘守孝三年，未免冲撞德母妃，就不搬去永和宫了。”
乌雅氏倏然闭了闭眼，精致的指甲套深深地嵌入手心，留下鲜红的月牙印记，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再次变为那个从容优雅的德妃娘娘。
乌雅氏挺直了身体高傲地看着胤禛，语气冷淡漠然：“本宫只是奉旨行事而已，既然四阿哥一片孝心，不愿去永和宫，那就自己去和皇上说明，免得本宫被误会居然容不下四阿哥一个孩子。”
胤禛怔了怔，继而直视乌雅氏，淡然道：“自当如此！”
两个高傲的灵魂面对面对峙着，孤傲的姿态相似到了极点。
当天晚上，康熙来到了永和宫，仿佛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小四已经十岁了，过两年都可以娶福晋了，再搬到后宫住不太合适，朕决定还是让他继续住在阿哥所。”
乌雅氏心中一颤，可是皇帝的决定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妃子能够反驳的，况且胤禛今日的所作所为着实伤透了她的心。
不搬进来就不搬进来吧！乌雅氏疲惫地想，短时间内她恐怕是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对胤禛的心情，以现在的情况，他们之间还是暂时冷静一下。
“小四的身体这些年已经好了很多，十岁也不小了，朕准备最近给他找个身手不错的大内侍卫单独教他一些骑射功夫。”用过晚膳，康熙缓缓开口。
“这些事情皇上决定就好了，妾一个深宫妇人，对这个是一窍不通。”乌雅氏浅笑着柔声说道。
康熙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朕觉得佟家的隆科多很不错，身手好，脑子性格都很不错，又有兰儿的关系在，他们一定能够相处融洽。”
乌雅氏笑意一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四，小四难道又要和佟家，又要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吗？难道他们母子之间注定永远摆脱不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康熙深邃的目光扫过乌雅氏苍白的脸颊：“朕知道你对小四的感情很深，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小四最好的，你自己想想吧，朕今晚就不留下了。”
乌雅氏愣愣地看着康熙的背影，身体本能地做着送驾的姿态，脑中却一片空白。
是，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唇边无声地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乌雅氏跌坐在地上，似笑若哭。
原来，皇上从来就没打算让小四和佟家，和那个女人脱离关系，从来就没打算让她真正要回她的孩子。
此时此刻，聪慧过人的乌雅氏如何不明白康熙的打算。
对这些年来小四和太子之间互动了然的乌雅氏很清楚，小四是皇上留给太子这个未来皇帝的辅佐贤王，而不是一个皇位的竞争者，所以他将小四在名义上还给了她——一个出生低贱的妃子，可是为了将佟家彻底掌握在太子的手中，她必须跟小四保持距离，当一对有名无实的母子。
是啊，这的确对小四很好，佟家实力深厚，势力盘根错觉，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包衣家能够比拟的，如果能够拥有佟家支持，小四的底蕴不会输给任何皇子。
而拥有佟家支持的前提就是——他必须如同多年来一般，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可是这个名分皇上却万万不能给小四，因为他不能让嫡子的名分落在除了太子意外的皇子头上。
乌雅氏愣愣地看着窗外，在心中一点一滴地抽丝剥茧，然后，泪流满面。
三天后，皇十四子的名字被康熙定了下来，看着圣旨上那大大的胤祯，乌雅氏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将怀中的婴儿抱紧，心中无声惨笑。
居然给了小十四一个和那个孩子同音的名字，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呢？是补偿，还是敲打？
胤祯，胤祯，额娘的胤祯！乌雅氏低下头，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婴孩，恍惚中，眼前的孩子和十年前那个襁褓中的婴孩重合了起来。
乌雅氏紧紧地抱着胤祯，眉宇间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胤祯，额娘的好孩子，拼尽额娘所有的力量，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疼爱你，将你想得到的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
也许是这个孩子来得太巧，也许是因为两个名字太过相似的声音，每次唤着胤祯，乌雅氏都会有种呼唤胤禛的错觉，然后面对着会对着她撒娇卖乖的胤祯更加宠溺爱护，仿佛要将当年没能付出的母爱一股脑全都倾注到胤祯的身上，将胤祯宠溺得愈发骄横霸道。
而胤禛······
乌雅氏已经越来越不分不清楚他对胤禛的冷淡究竟有多少是刻意为之，有多少是对胤禛冷淡态度的不满赌气了，她只知道，每次看到胤禛那种敷衍冷淡的神情，她就灰心一分，到后来，甚至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她曾经想要万般宠爱的孩子。
既然你不愿意认我这个额娘，那我又何必认你这个儿子？
反正，反正这是假装的不是吗？
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发现，那个孩子受伤的消息竟然再也无法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波澜。
面具戴久了，终究融进了骨血中，再也摘不下来了。
乌雅氏抱着胤祯，心中一片苍凉。
没关系，我还有胤祯，我只要胤祯一个孩子就好了，只要胤祯一个孩子就好了。
雍容秀丽的美妇人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